燕清的确是不太担心太史慈的。
这位猛将,既有胆色,又有些眼光,还很难得地具备一些运气。
单从他当初毅然弃官,在将上头人得罪得不轻的情况下,逃亡辽东数载而未连累家中孤母这点,其自保能力,就可见一斑了。
吕布嘴角微抽。
——主公还真误会了,他可从没担心过那些皮糙肉厚的军汉。
只是太史慈既还喘气儿,就不好安排旁人取缔他的职位,横竖典韦近来也无正事需办,就叫他暂领原职罢。
燕清不动声色地凝视他好一会儿,忽道:“倒是我今日察觉了另一桩事,想问问你,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是真是假。”
吕布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莫名地有点紧张:“布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清却不忙言语,直把一面铜鉴挪了过来,正对着吕布。
吕布:“?”
看他一脸茫然,燕清按捺着因那点越发清晰的猜测而激动的心,耐心十足地提醒道:“你难道就没发现,过了这整整十年,你的相貌也好,头发也好,都没有半分老化的迹象么?”
毕竟这可不是人均寿命能达到七十五岁的现代,而是‘人道七十古来稀’的东汉末年。
哪怕虚岁刚三十有七的吕布,放在后世是妥妥的正值壮年,可在此时,可都是能当爷爷辈的。
吕布还是常年要冲锋陷阵、郑南闯北的武将,对身体的损耗也更大一些,衰老起来,理所当然地会较同龄的文官更明显一点,哪怕有再精细的调理,也不可能逆转得来。
因长久以来都跟对方朝夕相处,又有诸多事务在身,燕清也没太留意到这点。
直到重新摸到那久违了的麒麟弓时,才察觉到这到底有多不可思议。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吕布性格上成熟稳重许多。他武艺无双,又是武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自然就有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
可真对比相貌的话,哪怕是比吕布要年纪小上不少的麹义,也瞧着比他要沧桑一些。
然而本还一脸茫然的吕布一听‘老’这要命的关键词,立即就有了强烈的抵触,跟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炸毛了:“布不过三十出头,怎就能算老了!”
燕清:“……”
燕清有所不知的是,吕布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是哪日自己年迈体衰,再不能为主公征战南北,同时又失了英俊相貌,轻易会被旁人取缔。
他无比珍惜地过着每一天,却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天来得那么快。
燕清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引起吕布莫大的情绪反弹,只有无奈地安抚气呼呼的吕布,决定选个更合适的机会来探讨这一发现了。
一晃眼,又是八日过去。
当一年多都在征战戎马中度过的大军凯旋至许县,那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英姿丰挺的将兵进城时,瞬间就引爆了民众极大的喜悦浪潮。
吕布武力逸群,威名远扬,可被他所习以为常的,只是被敌人当鬼神一般畏惧,而不是如燕清一般,被民众当做英雄神仙一般崇拜敬仰。
乍然感受到如此恐怖的热情和殷勤的待遇,在最初那一会儿工夫里,吕布还真有些不大适应,脑子晕陶陶的。
当他被鲜花瓜果给包围得不知所措时,到了治厅的燕清则是先好脾气地听了贾诩迂回婉转的好一顿抱怨,再在最合适的时机里奉上备好的礼物,才终于换得气渐消后的对方松口。
而收获大胜后,自是要论功行赏,大设庆宴的。
贾诩脸色刚缓和几分,燕清就得寸进尺,紧接着下令大设在大街小巷上、名曰与民同乐的流水庆功宴。
不少平日里看着矜持的大官大将,都没少受这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