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百尺而已,不是什么天和地的距离,也不是生和死的鸿沟。
大庭广众之下,看到柳世云和三姨太站在一起的,不只有柳艺璇一人。
没有人认为自己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大家依旧只是忙碌着手头的琐事。毕竟二少爷和三姨太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就连柳艺璇也不过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把这点困惑扔出了自己小小的脑袋。她单纯的很,脑子里装不下那么多拐弯抹角的事情。
她听到萧子玄向自己申请一天的假期,欣然应允,挥手作别后,便回到院中继续朗读前朝才子梁欣胤的诗集,怡然自乐。
雍州城里最近有一件万人瞩目的事情,风头一时间令倾月坊的头牌巫雨曼也黯然失色。这件事情就是,三年一度的“察廉举士”又要开始了。
察廉举士,是大衍王朝特有的人才选拔制度。顾名思义,察廉即为选拔孝廉,举士即为推举贤士。大衍王朝的官员选拔便是通过这两种方式,有条不紊地运作了一百多年,看似相辅相成、没有什么弊病。
太祖皇帝这样形容“察廉举士”: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
大概帝王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代代皇帝总是坚称自己”唯才是举“,可实际上“察廉”的制度依旧成为了世族地主操纵政权的工具。
这要追溯到前朝大乾的覆灭与本朝大衍的诞生。一百二十年前,大乾王朝的外戚叶道虚推立幼帝、干政擅权,“夫女宠之兴,由至微而体尊,穷富贵而不以功,此固道家所畏,祸福之宗也。”
叶道虚威震天下,妄图效仿周公摄政旧事,另立新朝。大乾元丰八年,也是大衍龙鼎元年,殷墟太衍寺宝珠圣僧制作金匮,内藏《天帝行玺金匮图》,伪托大乾高祖遗命,令叶道虚称帝。
叶道虚凭借“封公侯于天下”的策略,获得了一大批地方诸侯的拥护,他以太后性命作要挟,逼迫幼帝禅让,最终于元丰八年上元节登基践祚,国号为衍。
正因为叶道虚篡夺天下的方式为“文取”而非“武取”,所以他不能失去地方诸侯的拥戴,于是便制定了“察廉举士”的制度。察廉,即赋予地方长官推荐人才的权力,每个行省每个藩国每三年,可以向礼部推荐一至两名“孝廉”。被评为孝廉的人直接获得参加该届殿试的资格,也就是说直接保送进士出身。
与之对应的举士则要公平得多,考生经由县试、乡试、会试一步步审核筛选,最后进入殿试的人同样可以获得进士称号。
察廉本来只是太祖皇帝为了安抚地方诸侯的无奈之举,但谁曾想久而久之竟也孕育了独特的政治生态。虽然名义上孝廉的推举要兼顾“行状”与“出身”,但是一代代更迭下来已经逐渐变成了只问”出身”、不问“品行”。各行省总督为了巩固自己的执政,往往将孝廉的名额赠送给地方豪门巨族的子弟;而豪门巨族为了培养庙堂之上的势力,从而遥助自己家族在地方的强取豪夺,也不惜付出任何沉重的代价。两厢情愿之下,察廉已经变成了地方不可或缺的政治“枢纽”,后来的皇帝即便有心废除,也无力回天。
所幸的是,通过察廉制度“保送”成为进士的每三年也就不到八十人,而通过“举士”制度一层一层选拔出来的进士则要超过一百六十人,前者不足后者一半。
每逢“察廉举士”之年,各行省各藩国要在夏天之前,向礼部递交所荐孝廉的人选,礼部的审核很简单,“只审出身不审行状”,只要确认孝廉不是倡优子嗣、在押逃犯等等,便可以直接通过,给予了地方行政长官充分的权力。
察廉之后便是举士,乡试往往在秋天举行,故而又称秋闱,会试往往在次年春天举行,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