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瑞,很容易被人联想是叫上天不满,才得此谴。
说到这,王旦话锋一转,眉宇微微蹙起,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之色来:“然小人轻鄙,善进谗言,定不甘心叫此歪风邪气就此散去,难免借此人之死,再生是非。”
若说对小德有亏,大才无碍的寇准,温和弘雅的王旦一向宽容的话,对这等怂恿陛下行‘遗后世之羞’的丑事的卑鄙小人,就是厌憎至极了。
陆辞安安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也不问询。
“而寇枢密又惯来刚猛偏执,”王旦无奈道:“双方现是对峙,但早晚要爆发冲突。”
陆辞若有所思。
为何目前只是对峙?
当然是忌惮于致力维和、坐镇朝堂多年,还深受官家信任的王旦了。
陆辞当然也知晓,寇准对王钦若为首的那干人,已是怀恨在心已久,现见有机可乘,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寇准会对他们如此深恶痛绝,不只是北人官员对南边官员的轻蔑和优越感,也不是如王旦那般、愤恨他们撺掇君上行造神的闹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前些年被罢相的由头,就出在王钦若身上。
目前官家对造神弄瑞之事已不那么热衷,就让王钦若等人难以再进。
加上以世外高人这一身份在外推波助澜的核心种放,忽然逝去,更佐证了修仙也好,弄神也罢,到底不能弄假成真地长生。
最清楚自己底细的官家,也就跟着底气不足了。
王旦说到这后,就静静打住了,温和地看向陆辞。
陆辞轻轻一叹:“然双方旗鼓相当,真斗下去,一时间难分出胜负,结果却多半会两败俱伤。”
王旦颔首:“不错。”
若王旦肯插手其中,彻底站在寇准一方的话,优势定会是压倒性的。
但王旦认识寇准多年,清楚对方经过这段时间的大起大落后,脾气并未被磨得平和一些,甚至还变本加厉,渐生出急功近利的心思来。
有才而无大臣体之人,若再次任机要之职,也很难说是吉是凶。
王旦独撑大局多年,也觉力不从心,难掩伤怀道:“他们失败,尚有起复之时。可大宋子民,却再经不起一场天书了。”
澶渊之盟带来的和平时段,原是用来休养生息的好时机,然而长达数年的修建宫观、泰山封禅、赏赐百官、大增僧道……
非但没让国力有所增强,甚至因负担不断增加,还将前两朝遗下的财富败去许多。
陆辞将王旦的话翻来覆去地品味许久,再结合朝中局势……
哪怕他对历史进程所知甚少,但在沉默许久后,还是彻底明了了对方一直未宣之于口的真正用意。
“若有冒昧,还请王相见谅。”他开门见山道:“不知王相是想让我去何处任官?”
他略过所有过程不提,直奔结果,让王旦再次感到惊讶的同时,也不由欣慰地笑了起来。
“我原还想,寇老西儿越来越糊涂了,”他感慨道:“但在看你这事上,他倒是难道地没看错。”
陆辞笑道:“王相过誉,在下不敢当。”
寇准要对抗王钦若一干人,定也觉势单力薄,多半要壮大自身朋党。
这么一来,向来极得他期许的陆辞,难免会被他试图拉拢进来,卷入乱局之中。
王旦却不愿见这一幕。
他同样对陆辞抱有极大期许,心知一旦蹚入这摊结果不明的浑水之中,面临疯狗撕咬的乱局,最先落马的,定是官小势微、最快成为靶子的陆辞。
一旦履历上有了些许瑕疵,太子舍人这一职事,哪怕日后立了太子,也难保住了。
王旦自知身体欠安,不知还能维系大局多久,只想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