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自然是不会死的。
陆辞靠着从狄青处学来的四两拨千斤的压制技巧, 猛然爆起, 转瞬就把意欲逃跑的柳七压得动弹不得。
旋即,他在同样精通‘闺趣’的损友晏殊的悉心指导下, 从容不迫地给友人梳了个极精致的随云髻, 还顺道给柳七抹上了艳色的唇脂。
柳七本就算秀气的长相, 加上身形清瘦, 气质斯文, 经这么一打扮,恍然一瞥之下,竟还真有几分像前朝仕女。
陆辞也没料到, 自己虽是头回给旁人梳妆, 竟也颇有天赋。
只拆开重来了两回,便将这难度甚高的随云髻式给梳成了。
“多亏柳兄, ”陆辞诚恳道:“否则我绝不知晓,自身竟还有此等天赋。”
柳七丧丧地啜泣了一声。
等到大功告成,他很是满意地欣赏着柳七这‘楚楚动人’之姿,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晏殊,则一边痛苦地憋着笑,一边扯了张宣纸,颤抖着双手, 麻溜地作了一画。
尽管细节不清, 称不上活灵活现, 但大体轮廓和眉目间的神韵却已到位——至少一旦此画落到熟人手里, 对方多半就能认出, 这梳着一头夸张随云髻的男子定为柳七。
“前朝此髻似可随云卷动,方得名‘随云髻’,如今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陆辞笑眯眯地挑起一脸生无可恋的柳七的下巴,如此评价。
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双螺髻给拆散了,又不言不语地向难掩憾色的晏殊投去毫无温度的一瞥,才让后者讪笑着放下了偷偷拾起的画笔,假惺惺地安慰着故作呜咽的柳七去了。
“今日之事,若让第四人知晓,”陆辞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地说着,话语里却充斥着无形杀机:“此画便将被按上天子私印,流传出去……”
柳七可怜地抱着枕头,伤心地“呜呜”地应了。
陆辞既不同情作死的好友,也并未另去‘警告’晏殊,而是在将长发重新梳好挽起,套上乌色硬帽一顶后,从榻边站起,在外套上了官袍:“莫再胡闹了,打理好衣冠后,随我出门一趟。”
他领二位好友前去探望的,是在李元昊率大军前来攻击河湟时,身为宋臣却为唃厮啰转移和调集兵力争取了大量宝贵时间,且于死守湟州城的战役中居功至伟的通使外郎蔡仲回。
自那场长达三月、伤亡惨烈的守城战后,唃厮啰感念蔡仲回的丰伟功绩,要对他大赏特赏,但全被蔡仲回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他自言身为宋臣,奉命出使吐蕃,维系两国情谊,不过是履行职责,不应额外受赏。
唃厮啰待他是真心钦佩和感激,执意送了十数回,甚至亲自上门了好几趟,皆被蔡仲回避而不见后,才不得不搁置此念,只给他征集最好各自大夫,用最昂贵的药材养着,又派去了大量仆从精心服侍。
只是再多的赏赐,也救不回蔡仲回因湟州一战中身先士卒,被敌军削去的左臂了。
蔡仲回远以为必死无疑,在那日换上宋制戎装,浴血奋战之时,便做好了一旦城破,即东望自刎的决心。
幸有曹玮将军与唃厮啰暗地配合,唃厮啰明面加大施压,逼得李元昊无法再在湟州耗下去,匆匆转移了战场,才让他与湟州城死里逃生。
经这一劫后,蔡仲回不愿居功,却打定主意在养好伤后,便准备向宋廷申请回东京去。
——如今战事已休,他业已成了残废,无法再为家国做贡献了,终于可以安心致仕归家,从此陪伴家人。
当陆辞领着二位好友来到唃厮啰赐给蔡仲回养伤的宅邸时,蔡仲回正由仆从们服侍着更换伤药。
听到是宋使臣前来拜访,蔡仲回先是意外,接着立即比了个手势,让仆从们中断了换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