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争执之意。
越堂主面上略有尴尬之色:“家父喜欢与人辩论,我便从山下请先生与家父谈天,两位见笑了。”
凌凤箫笑道:“老堂主一颗赤子之心,实在让人羡慕。”
越堂主也笑。
林疏暗中观察大小姐,发现这人与外人交际时,周全妥帖,不过分热络,但又不失礼数,很有些从容气度,很好看。
随着他们逐渐走近,亭子里的声音也逐渐传来,情形也逐渐清晰。
正中间停了一辆木质的、类似轮椅的东西,其上坐一位一头白发,但面部红润,身躯健朗的老人,他身着墨绿衣袍,是如梦堂的颜色,看来正是越老堂主越不浑无疑了。
老堂主身体康健,脸上毫无病色,只眼神有些浑浊,确实是不甚清明的模样。他身边坐着的几位面白无须的凡间先生却各个脸色苍白,似乎生无可恋。
只见其中几个对一个努努嘴,似是示意他做什么。
那先生强打精神,开口:“说到一天之中的景色,在下最钟爱三种,乃是习习之晨、潇潇之午与朗朗之夜,清晨,凉风习习,恰好读书,午睡之时,窗外雨声淅沥,别有一番意趣,而夜晚月色晴朗,寻访友人,吟诗作赋......”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这话可是大不通顺,”越不浑拍打轮椅,叫道,“早晨清风拂面固然好,可一旦如此,中午必得艳阳高照,而中午若下了雨,晚上又必定泥泞不堪,无星无月,晚上若清风朗月,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怎么能教你这挑剔之人满意?”
那先生道:“世事原就不能十全十美,一天之中,三者只得其一,在下已经心满意足了。”
越不浑继续拍打轮椅:“你若喜欢中午下雨,必得讨厌早晨清风,若喜欢晚上的月亮,又必定讨厌中午下雨,怎能说三者皆喜欢?自相矛盾!”
人家谈风弄月,竟叫这老堂主杠了起来,林疏目瞪口呆,正如凌凤箫先前所说,今日他可算明白越家那两兄妹抬杠的本事从何得来了。
有越若鹤与越若云两条小杠精,必是因为有越不浑一条老杠精在,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想必这如梦堂中还要有那许多不老不小的大杠精与不大不小的中杠精,若是齐聚一室,众口齐发,场景实在难以形容。单是想到那杠声一片的情形,林疏就大感头痛,心想以后还是远离越若鹤,不与这一派产生任何关系为好。
而越堂主上有这一老,下有越若鹤越若云两小,竟然到了要雇人陪老父亲抬杠的地步,看来也是深受其害。
老堂主沉迷抬杠,万事不管,看来乐在其中,连越堂主都说无计可施,不知怎样才能请动他下山。
正想着,忽被凌凤箫牵住衣袖,两人一同越众上前,在石桌旁坐下。
凌凤箫淡淡道:“越老前辈,以晚辈之见,您方才这话有失偏颇。”
看这架势,是要与越不浑抬起杠来了。
大小姐也真是多才多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