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都只看到几何图形。花,草,树木,阳光,鸟儿,流水,人类,所有东西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个复杂的几何图案,整个世界似乎一瞬间变成了由点和线组成的世界。
这给他的生活造成极大障碍,他失去正常人的认知,连穿衣都有困难,因为他不知如何把几何图案套到自己身上。吃饭时米饭掉了满桌也没发现,笔掉在脚下,他摸了半天都找不到。
这些行为在正常人眼里与白痴无异。
顾玺的二叔吞了司机赔给他的营养费,没带他去医院打消炎药,所以心虚的往他兜里塞了100块,准备把他带到哪里扔掉。
顾玺只是正常认知出现故障,并非真的白痴,他知道他二叔干了什么,于是他打了二叔。
因为视觉的混乱,二叔在顾玺眼中,只是由复杂几何图形组成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打在哪里,只是几拳,二叔差点死亡,好不容易救回来,人居然瘫了。
医生说,二叔的伤势仿佛被重卡撞击,骨骼相连的地方都被撞散了。
顾玺被逮捕,因他未成年,看起来又像有精神病,警方对他申请了精神鉴定,才发现他患有后天性学者症候群。
然而这些都是前世的事了,顾玺现在还没患病,身体健康,视觉正常,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看二叔那张冷漠的脸呢?
好不容易恢复视觉,他应该看些更美好的东西。
二叔见他只顾低头系鞋,不满的说:“你急什么,我还没说走呢,去,到厨房给我们做饭,别以为来了城里就可以偷懒,告诉你城里比乡下更不好混……。”
顾玺的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帆布背包,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他背上背包,换掉拖鞋,穿上自己那双老旧的运动鞋准备离开时,才发现一件事……他不会系鞋带。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自己系过鞋带了。
虽然记忆里有系鞋带的方法,但顾玺还是摸索了好一会,才将鞋带松松垮垮的系好。
他拍拍裤角,笑得很开心,仿佛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自从车祸之后,他连纽扣都系不上,更何况系鞋带那么复杂的行为。
可以自如的控制身体,能做出自己想做的行为,他感到无比愉悦。
二叔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城里不好混,不听话就滚回去之类的话,二婶和堂妹仍旧用各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顾玺视而不见,他带着满脸笑意背起自己的背包,转身离开这间阴暗的房子。
“喂,你去哪?”身后的二叔惊讶的问,见他不答,追到门口骂:“怎么,说你几句就来脾气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别回来求我。”
见顾玺居然真的头也不回离开,他胸中憋了口气,恶狠狠的对老婆说:“真是涨脾气了,等他回来也不准他进门。”
二叔租住的这处房子属于偏远的城中村,到处都是低矮老旧的楼房,楼与楼之间紧紧相挨,只留下一人可过的楼道。
顾玺走出阴暗逼仄的楼道,迎面便洒下一片阳光。
早晨的阳光并不灼热,照得顾玺暖融融的。他抬眼打量四周的景色,感觉陌生又熟悉。
他曾在这里生活几个月,良好的记忆力使他清楚的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但那些都只属于记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真正的景色,真正的人。
路上有些混乱,住在此处的上班族们正纷纷骑着自行车或电动车前去上班,间或有小孩在路上跑来跑去的玩闹,并不宽阔的道路上充满了车铃声,喝骂声,嘻笑声,一片嘈杂。
顾玺紧了紧背包,顺着车流向外走去。
经过一间早餐铺,有个在门口啃包子的小男孩叫他:“哥哥,你鞋带松了。”
顾玺低头,才发现鞋带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