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 五月初的晚上,夜风徐凉,已经开始有了初夏的热气。
秦家四少爷秦枢蹲在后门边, 他将手揣进袖子里,腿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一刻钟, 他就往门板俯耳听了十来次, 表情惊慌不安,时不时还往府里二房的方面眺望一眼。
又是半刻钟, 他约莫等的不耐烦了,搓了搓双手,又接连跺脚。
“怎么还不来?”他皱着眉头, 挨着门板,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目下已是亥时分,夜色沉沉, 唯有偶尔几声虫鸣打破黑暗。
又是片刻——
“笃笃笃”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秦枢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耳朵靠着门板, 低声问:“谁?”
门的另一边, 立时响起另一道声音:“找小美人的。”
这回答像是一道电流,从秦枢耳膜入, 蹿入脑海,直通四肢百骸, 让他过电一样浑身激灵。
过度的紧张使他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湿津津的很不舒服。
秦枢从袖子里掏出锁, 抖着手往锁孔里插,插了半天都没插进去,反倒一不注意,钥匙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门外的人催了两声:“怎么还打不开?”
秦枢抽了抽冰凉的鼻尖:“马上,马上。”
“咔”锁片弹开,铜锁落了。
“吱嘎”门被推开,就着夜色,一行四名着深色衣裳的男人陆续鬼祟进来。
其中一人嘿嘿笑两声,左右张望:“在哪个方面?”
秦枢吞了吞唾沫,畏畏缩缩的问:“你们,你们当真只是吓吓她?不会做别的?”
那人转头,拍了拍秦枢肩膀:“放心吧,怎么说的就怎么做,我们不会干别的。”
秦枢放心了,他重新锁上后门,指了个方向:“那边那个红顶的小院就是,护院要下个时辰才会巡到那边,二房没有恶犬,你们避着点仆从,别让人发现了。”
这话一落,四人点了个头,竟是匆匆往二房素银院的方向去。
“诶?”秦枢喊了声,想在叮嘱点什么,四人已经跑的来没影。
他闷闷挂上锁,心头一时忐忑不安起来。
犹豫了好一会,秦枢还是转身回了自个院子。
他娘说的,只是给姜媃和秦五一个小小的教训,不会出旁的事,要他开了后门就别管!
思来想去,秦枢还是选择相信罗氏。
与此同时,二房书房里头,姜媃穿着雪白的短打衣襟,手持尖锐的峨眉刺,正挥舞着不断转圈。
“一,二,三……”她自己喊着节拍,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峨眉刺中间的圆环套在中指上,那圆环上还系着粉色的飘带。
随着姜媃的不断动作,尖刺的冷硬和飘带的柔软相结合,自成舞步。
当初,教导舞技的名伶先生问姜媃:“舞技虽是殊途同归,但种类颇多,你想学哪种?”
姜媃在细细问过之后,毫不犹豫选择了峨眉刺。
峨眉刺本是作为武器存在的,相比刀剑,短小尖锐的峨眉刺更适合女子使用,不仅灵活,还轻巧。
但后来,此种兵器不如刀剑好练,便成为伶妓剑舞之外的另一种舞技。
有传闻,前朝第一宠妃洛妃便使的一手绝妙峨眉刺,能在帝王掌中舞,既而凭此入了青眼,一跃成为王朝宠妃,并长达二十年圣宠不衰。
姜媃倒不是因此才选的峨眉刺,她纯粹是觉得峨眉刺这玩意儿练着有安全感,比软绵绵的飘带有意思。
流火端了红枣花果茶进来,在姜媃练完整一套舞步后,奉上细棉布。
“姑娘,已经亥时中了,您还要练么?”她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