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昭华殿到此这么短短一小段路, 德妃杂乱的鬓间已经起了汗,顺着侧脸汩汩流下, 裹走脸上血污冲刷出条条白印。因殿内宫人被押至暴室, 昭华殿形同冷宫囚狱,无人侍奉打理,加之蛊痛时不时发作,她脏得比当日更甚,形容若乞丐。
甫一被带上殿, 四个禁卫手上齐齐用力,德妃腿窝一弯,重重跪了下去又被拉扯着直起上半身。
依旧跪在一旁的卫峥见状, 浑身肌肉不自觉地紧绷,两腮鼓动些许牙龈间泛起甜腥味。他的母妃生来高贵,自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符慧柔,你可认得此人?”皇帝眼眸微阖, 指着形容可怖的苗仙儿问道。
符慧柔乃德妃本名,已经多年未曾有人叫过,德妃稍稍怔神之后看了一眼蜷缩成团的苗仙儿,然后抬眸直视着皇帝痴笑, 状似疯傻并不言语。
高正远神色冷凝, 目光中不乏刻骨的恨意,在与孙神医对视一眼之后, 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孙神医手握长针, 撩袍蹲于苗仙儿面前, 而后以迅雷之势将针对准苗仙儿腹部一处刺了进去。
长针刺破皮肉,较之蛊虫啃噬之痛算不得什么,苗仙儿只稍稍抖了一下没有旁的反应,倒是德妃面色突变,口中痛嚎一声,被铁索捆成直跪状痉挛不止。
二皇子卫峥红着眼眶抬头,厉声道:“高大人!你们这么做是否过分了些?”
高正远冷冷瞥了一眼德妃,仿佛听不懂一般,不紧不慢道:“过分?二皇子是指老臣父子二人不该这么对苗仙儿吗?你放心,那针扎不死她,刺中的只是她身上的蛊虫而已。”
说着,孙神医捏着针尾旋了几圈,德妃痛叫声更大了些,挣扎起的巨力险些让护卫拉不住。
高正远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峥怒目相视,心口剧烈起伏,只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二人生吞活剥。
“二哥方才不是说,此人不可能是凉夏吗?不过刺了她一针,你便心疼成了这样,难道说二哥口味如此独特,竟瞧上了这老婆子?”三皇子卫炎吊儿郎当看着他,面露嫌弃语气极为调侃。
如此不着调的话,约莫也只有三皇子说的出来了。
二皇子不着痕迹瞥了皇帝一眼,见他只是怒视着德妃并未理会,眼神如刀般剐着卫炎:“三弟慎言。”
卫炎还想说什么,见淑妃视线又扫来,撇了撇嘴之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大声嘀咕:“德妃刺了大皇子那么多针,这才哪跟哪……”
“符慧柔,朕再问你一次,这些事是不是你做的?”皇帝眉间沟壑加深,眼中有暗火跳动。
孙神医适时停手,德妃已痛至喋血,自知装疯卖傻显然不成,大势已去之下无可辩驳,可终究还是想替卫峥争取一点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皇上可还记得臣妾入宫那日,您说过的话……”
皇帝哪能不知其意,冷哼一声,重重打断:“朕只问你,是与不是!”
如此,便是连一丁点希望也不给了!她知道天家帝王生来薄情,却不想绝情至斯。
德妃看了一眼独自跪在地上的卫峥,满目哀戚:“是!全都是臣妾一人所为。”
皇帝怒极反笑,面容几乎扭曲,声音如同数九寒潭坠落的浮冰:“好……好,如此歹毒若不严惩,朕如何对得起被你谋害之人!”
德妃似没有听见般犹自开口:“呵呵……您以为您是真的爱皇后吗?”
皇帝稍一怔忪,德妃已经飞快地吼了出来:“不,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而已!您是天底下最为最贵的人,有什么不是轻而易得的,除了高雅。这种迫切想要征服的感觉让您误以为是爱,可是你不懂,爱是什么。
是啊,皇后说的不错,金玉之物俗气,可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