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命运在时代的齿轮之下完全不值一提,她也知道战争代表着死亡,而她也尽力了。
可是她还是难过,还是悲伤,她努力想要忘却,但是还是压在心里,一松懈下来就会想起。
她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争得越州百姓的安居乐业,也是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给他们的补偿,那些人用生命和热血守护的家园,她要代替他们继续守护下去。
所以她想自己争一个地位是真,但是她想真真正正让越州变得强大也是真。
这样无论将来发生何事,她都能护住自己,护住这片土地,她才能尽可能地避免更多的战争。
她走出浴桶,随手捡了件袍子,裹在身上,打开了窗,任由初秋的凉风吹来,激起她一个寒颤。
逝者已矣,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要振作起来,好好当一个越州王。
她的身份很敏感,她如果想和洛衍书在一起,就必然得挑破这层身份,届时必然是惊涛骇浪,千夫所指,她需要有足够的底气去和朝臣以及天下谈判。
她不愿意一味地任由洛衍书庇护她,而自己无所作为,她也不愿意把所有的压力都让洛衍书一个人承担,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他再也不要娶别人,想要他们前途无碍,那她必须要足够强大。
她不渴望权力,但她爱上的人是这世间至尊至贵的存在,那她便再不能如其他女子一般柔弱娇软,她要一步一步努力地变得更强,直至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看这盛世长安,河清海晏。
所以为了往后的岁月,她不介意与他短暂的分离,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知道,他总会来接她的,她们的日子还很长。
昭安二年,先帝庶长子洛衍琨,天生反骨,狼子野心,宫变不成,则发兵举事,意图攻打盛安。
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北方蒙王作壁上观,南方天枢长公主自立越州王,平远将军府的李淄羡将军窃符出逃,朝中大臣分崩离析。
洛衍琨大军一路东行,收平南州,灭渝州,剑指中州腹地。
史书称其为“昭安之乱”。
天下人皆以为帝位易主是必然之事,却突然传来南方越州王以四千兵力歼灭洛衍琨十万大军的消息。
据说那越州王,一介女流,披甲上阵,临危不乱,杀伐果决,带领区区四千兵,愣是守住了那城池,还说那越州王,当日以身涉险,为了抱住温阳城,差点葬身火海。
有温阳的百姓,远远瞧过那场悲壮昳丽的战役,只把摇光夸得有如天神下凡。
那些本来质疑摇光谋害君主有不轨之心的人,心里也开始动摇,莫非这长公主真的是乘了君命才称王的?
而那洛衍琨得知自己的杀手锏竟然连一座小小的温阳城都没攻下来时,急火攻心,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而洛衍瑜则安慰他,说虽然蛊兵被灭,但是李家军也损耗了近两万人,而他们收了渝州守兵,还有十三万兵力。
如今她们以七八万兵力,对自己的十三万兵力,胜算依然不多。
而且区区一个女将军,不足为惧。
然而这个女将军,打法却格外讨人厌,东骚扰一下,西骚扰一下,一会儿偷你一队粮,一会儿烧你一个营帐,连人影都没捉住,就莫名其妙少了粮和兵。
洛衍琨和洛衍瑜是心黑,但是李淄羡她不要脸,两厢对阵,倒是旗鼓相当。
就在双方这般僵持不下的时候,洛衍琨他们决定集中所有兵力,硬打猛冲,只要打了进去,这天下就是他的了,反正洛衍书已经半死不活了,安絮然也已在晏府混得风生水起,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盛安必是他囊中之物。
集中所有兵力强攻的话,李淄羡不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