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按上面下达的任务交公粮,粮站的人就会强制招行。他们能调来部队,手里都有枪,我们哪敢跟他们对着干。”
武思兰气得要命,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
怪这些保不住粮食的村民们太窝囊?不是!他们是弱者。
怪那些基层干部太惜命?不是!上面下来的命令,有的人是执行。
怪领导们太霸道?不是!领导们也是想让国人提前挺直腰板,不再受帝国主义压迫。
……
林炎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三年计划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一定会好转的。”
事实上,大跃|进只坚持了两年就被叫停。但是饥荒却持续了三年,有些地方甚至是五年。
武思兰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蔫的,也不似刚才活泛。
林炎城想到武老爷子,又叮嘱她,“我听人说,武司令和彭司令都是性情中人。你还是别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武司令一直瞧不起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如果让他知道现在堂里从上至下都是不敢说真话的人,他不知道该有多气愤。
他年纪也大了,脾气越发像小孩子,说起来话来不管不顾。
如果所有人都说假话,那说真话的人只会被人当成疯子一样攻击。
她浑身一僵,不敢想像这个画面,“我知道了,我一定不跟他们说。”
林炎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两人的结局,但是什么都不做,那也太冷血了。
武思兰脚步迟钝,像是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慢出了堂屋,回到卧室。
林芳夏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担忧。她想跟上去,林炎城再次叮嘱,“芳夏,她受的打击太过了,尽量别让她知道太多。”
林芳夏自责不已,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日,林芳夏醒来,下意识看向旁边,却发现昨晚还沉默不语的武思兰早就醒了。
她赶紧爬起来穿衣。
在屋外做身体锻炼的武思兰听到屋里有动静,推门进来,笑盈盈地开口,“芳夏,你醒啦。”
林芳夏穿衣服的一顿,抬起头,看见她的笑脸,还略微有些诧异,她想问,你好了吗?但是这话问出来,又好像提醒了对方。
干脆就不问了,继续穿衣。
等她穿衣下床,正要叠被子的时候,武思兰把门关上,小心翼翼地凑到林芳夏耳边,“芳夏,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笑话我。”
林芳夏扭头看她,点了点头,“行,我不说。”
武思兰苦着脸,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昨天开始头发上特别不舒服,老痒。”
林芳夏怔了怔,“哎呀,你该不会是长虱子了吧?”
武思兰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的假的?”
林芳夏连被子也不叠了,忙拉她出屋,到外面光线亮的地方。
她从堂屋里搬出一个凳子让武思兰坐下,而后解开她的发绳,“你哪边痒啊,我帮你找找看。”
武思兰伸手摸了摸,林芳夏在她的指示下,很快发现有一珠血迹,也不知道是她抓破的,还是虱子咬的。
“这儿破了,我帮你找找看。”说着,她继续开始找。
“哎,你俩干啥呢?”从房间出来里的林建国也凑过来。
武思兰不好意思说,林芳夏是顾不上,“哎呀,真是虱子。”
武思兰没长过虱子,“真的吗?我看看虱子长啥样?”
林芳夏逮着一个抓到放在她手心。虱子非常小,黑色的。
“哎呀,你头上怎么会长虱子呢?”林建国惊呼出声,不等武思兰回答,他扭头看向林芳夏,责怪道,“三妹,是不是你被子没晒?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