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进邺时并没有惊动旁人,十分低调地入了京。然而她们不想大张旗鼓, 事实上却难以如愿。如今虞清雅在邺城乃是大红人, 她又素来喜欢炫耀, 嫁人后脱胎换骨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宣传给全天下听。虞家众人刚刚抵达, 都不等她们休息几天缓缓神, 虞清雅就套着车上门来了。
虞清嘉随便套了身烟色广袖襦裙,坐在窗边校对棋谱。她的窗外种着一拢竹, 遮天蔽日, 清香阵阵,夏日坐在这里读书正好。虞清嘉握笔打了条格子,听到外面喧喧嚷嚷, 十分吵闹。虞清嘉放下竹尺, 头也不抬, 随意问:“外面怎么了?”
白蓉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一会回来, 跪在虞清嘉身边说:“娘子, 广平侧妃回来省亲了, 现在正在隔壁和大夫人说话。”
虞清嘉忍不住笑了, 她手腕沉稳,在纸上缓慢画了一条格子, 不经意说道:“不过是皇子的侧妃,她便摆起贵妃的谱来了。省亲,就算是王妃的母亲来京, 也没见哪个王妃敢说省亲吧。”
“娘子,那我们要派人去隔壁问一声吗?”
“不用。”虞清嘉漫不经心,说道,“她就算再猖狂,她是个妾都是不争的事实。她自甘下贱、当人妾室就罢了,莫非我们也对这种人好脸相迎吗?说出去辱没了世家风骨,惹人耻笑。”
白蓉点头,道:“娘子说的是。”
虞清嘉不慌不忙,依旧做自己的事情,完全当虞清雅不存在。果然,没过多久,虞清雅自己沉不住气了,派人来请虞清嘉过去“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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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雅穿着深绿色织金深衣,头发盘成一个低髻,上面簪满环翠。虞清雅今日说是回娘家,但是心底里却存了显摆的心思。虞清雅成婚无疑极其屈辱,没有婚书六礼,没有送亲队伍,甚至都没有婚礼,虞家避之不及,兄弟无人愿意送亲,广平王也只派了一队太监来接虞清雅。进入邺城后,只在王府草草走了个行程,就让她自生自灭。
已经过了这么久,虞清雅都深深记着那时候的情形,她在广平王妃院子外等了许久,后面才出来一个嬷嬷,对她说:“原来虞侧妃今日进京,王妃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王府里琐事也多,竟然忘了。王妃刚刚喝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没有精力安排虞侧妃,侧妃自己去跨院安置吧。”
虞清雅长怎么大,无论去哪儿都是担着虞家嫡女的名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怠慢。她大为受辱,咬牙发誓,自己一定要将今日之辱,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后来,虞清雅抓住慕容枕来圆房的机会,说自己知道琅琊王的消息。慕容枕本来兴致寥寥,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眼神顿时变了。
琅琊王慕容檐,这几个字,已经成了皇帝的心病。尤其是北镇起义后,皇帝看着北方节节推进的战局,越看疑心越重。虞清雅这种时候说出慕容檐的名字,无疑一下子就戳到致命的地方。
慕容枕最开始不信,虞清雅信誓旦旦,担保叛军头领就是慕容檐,为了取信于慕容枕,她还让系统调出后世史书记载,将慕容檐下一步要攻打的城镇告诉慕容枕。慕容枕拿到消息后当场就离开了,第二天王府里的婆子阴阳怪气地嘲讽她,说虞清雅连圆房都留不住大皇子,可是等过了两天,王府里面的丫鬟、婆子,包括宋王妃,都笑不出来了。
慕容枕立刻换了个态度,虞清雅也一步登天般,待遇变化快得吓人,甚至皇后也突然关心起这位侧妃。
虞清雅扬眉吐气,看任何人都带了一种解恨的快意。可能是缺什么补什么,虞清雅的婚礼草率到屈辱,她没能穿上深绿色的嫁衣,光明正大走入夫家,之后选衣服她就刻意选择那些繁琐又难打理的。比如这次回虞家,虞清雅就穿了一身娇贵的绿色锦衣,头上环翠琳琅满目,远远看着珠光宝气,贵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