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揣了颗急跳的心,弯下腰、撅着屁股,试图去掀藤盖的左下边角,他的原本用意,是想轻轻掀开一点边,看看被盖住的石壁上是不是有字迹或者图画什么的,哪知这些枯藤,早已干朽了太长的年头,压根经不住外力掀揭,当下咔嚓咔嚓,断裂跌落下好多碎蔓来。
神棍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孟千姿倒不以为意:“都碎了,又不能接回去,随它吧。”
再一看,碎掉的那一块边角下,并没有什么字痕。
可能这儿只是留白处,毕竟中国人不管是写字还是作画,都不兴挤满边角。
见孟千姿并不反对,神棍小心翼翼,屏住了气再揭,哪知尴尬的事儿又来了:他用的力道已经够轻了,但这些盘缠的藤枝实在太脆,几乎经不住一点力,哗啦哗啦,又碎落下一大摊来。
这一下,左下方已经露出一大块边角了,但石壁上仍是光秃秃的,凿磨得十分平整:难道重要的字,都写在图幅的右上角了?
神棍又回头看孟千姿:虽然只是一些藤枝,但毕竟是山鬼地盘,东西在他手上一再损毁,总得多看几眼主人脸色。
孟千姿的好奇心也是愈来愈炽:哪有精心编制藤盖、去遮一面空石壁的道理?
她给神棍吃定心丸:“没事,跟你没关系,再揭开一点看看,有什么事,都算我的。”
神棍吁了口气,再次抬手去揭,江炼见他这诚惶诚恐的小心样,觉得实在搞笑,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拉拽那些藤枝:“要看就看个彻底,何必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他这一拉,十足的“摧枯拉朽”,刹那间咔嚓断折声不绝于耳,木屑乱飞,细尘散荡,呛得人直咳嗽,神棍一阵心疼,正如小心翼翼的考古学家见不得外行大挖大铲一样,顿时就急了,连连大叫:“停下!停下!”
江炼停了手,轻掸了两下,又退回来。
定睛看时,藤盖几乎有一多半都被扯没了,然而露出的石壁上仍旧空空如也——不用去揭剩下的了,这石壁上,确实没内容。
神棍脑子里嗡嗡的,喉头干得厉害:怎么会呢,这么一大块地方,这么显眼,分明有所表达……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自己没想到的。
他耳朵里飘进孟千姿的声音:“还真是空的?”
又有江炼的声音传来:“是啊,就只有这些枯藤,一根缠住一根,跟打结似的。”
打结?
神棍脑子里灵光一闪,忙趋前去看,这两米乘三米的“画幅”,是有“边框”的,也就是说,最初削凿的时候,画幅部分,是稍稍凹进山壁里的,所以在四周,留下了个长条的框形。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心疼啊,直如被剜了块肉,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大叫:“错了!错了!是我们想错了!”
他转身看向二人,捶胸顿足,先指自己:“我,大傻子!”
又指孟千姿:“你……”
孟千姿眼一翻:“你想死吧?”
神棍变通得倒快,手指一移,转向江炼:“你,二傻子!”
江炼说他:“你把话先说明白,再扣我帽子也不迟。”
神棍咬牙切齿:好,说明白就说明白,好叫这两人晓得,无心之举,犯了多大的错。
他指向那些边框:“我们都犯了自以为是、先入为主的错,跟‘灯下黑’差不多,看到这些藤枝密密麻麻的,就以为是个盖子、底下必然藏了东西。”
“可事实是,底下什么都没有,这就说不通了,因为这些边框,确实是特意凿取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块画幅,的确在向人传达着某种信息,信息在哪呢?”
“就是这些藤枝本身!就是它们本身!”
“我先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听到两个字,‘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