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耕田地,春种秋收,靠天吃饭。这是历代以农为本的中原王朝所不得不面临的现实。遇到风调雨顺的年份还好,一旦遇到旱涝灾年,黎民百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就算是天气再干旱,春季农时却不敢耽误,要不然下年吃什么啊! 长安西城外,阡陌纵横,就是一片片大块相连的良田。有不少的乡农在田间播种。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虽然天旱无雨,但地上水还是有的。 长安城周围水源丰富,自古就有“八水绕长安”之说。其中水量最丰沛的渭河与泾河水系绕城三围,浩浩荡荡,转而向东南,与江流汇合,直入大江东去。 既然有水,就难不住这些能吃苦耐劳的田间汉子。于是,从高处看过去,就见原野天地里,到处都是担水的身影,踩着崎岖不平的田间小径,手提或是肩担着沉重的大木桶,从遥远的河岸边,汲了水,一路蹒跚,再浇到自家的田地里。 天太旱,地太干,木桶太重,路途太远……往往是后一桶水担来后,前一桶水早已渗入干透的土地,不见多少潮湿之意。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就此放弃,因为这是当下唯一抗旱育种的办法,如果连这都没有用,那就是活该老天爷惩罚了。 农业大计,非同小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来的半点偷懒和侥幸。不仅种田的百姓们心急如焚,老少齐上阵,就连官府中人也全都动起来了。 长安附近三县,长安、万年、蓝田。自县令大人以下,到书案杂役,除了少数留守官衙之外,可以说是全员出动,每日蹲在田间地陇上,指挥帮忙,全力投入到这抗旱春耕大计中了。 汲黯的嘴上都起了一层水燎泡,一张黑脸更黑了。这段日子,杂务都抛到了一边,除了上朝的时间,他基本都在这城外待着。与他同样的还有万年县令姚师古,蓝田县令杜周。 皇帝已经在今早朝会上下了死命令,传谕各受灾郡县,必须保证这季春耕的完成,朝廷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也不管你们有什么难处,反正如果耽误了农时,办不好这件事,就要依法严办了! 大汉朝能有今天的局面,不就是倚仗了文景两位先帝爷对农事持之以恒的高度重视吗!要是真因为自己的轻忽而办砸了差事,不用说治下的百姓没饭吃,也不用说面临的丢官罢职下场,只是内心的惭愧恐怕就再也无颜面对世人了! 所以,听完参加朝会传达消息的汲黯说完面对的形势,姚师古与杜周都耷拉下来苦瓜脸,就差哭出来了。 汲黯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此前三县合作,集体抗旱,相处的还算不错,这两位父母官倒也是为民做事的人,他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但自己也无能为力啊!事到如今,什么也别说了,撸起袖子领着拼命干吧。 看着拍了拍自己肩头,什么话都没再说,而是脱下官服,担了木桶,直奔河边而去的汲黯,姚师古杜周对视一眼,咬了咬牙,一人也抄起一只木桶,干吧!干好干坏,凭天由命,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征尘满身,春风拂面,远处稍高点的官道旁边,一队车马静静停了下来,稍事休息。 大多都是出身于贵戚名门之家的羽林军士们,看到阡陌田地间近万人忙碌来回担水的情景感到有些好奇和惊讶,这样的场面他们并没有见过。 “他们在干什么呀?好多人啊!” 不知人间疾苦的并不只有他们,打起车帘四处兴奋张望的少女其实更加好奇。 看着自己所骑的那匹马在低头啃着刚刚冒出一点嫩芽儿的草,拱了满嘴的沙土,依然是一身淡青色布袍的少年用手替它抹去。 “天气大旱啊!为了播种春耕,这些人不得不辛苦些,以人力浇水了。” 他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川流不歇的人群,不分男女老幼,肩担人抬,加上路远难行,却是十分艰苦,但土地干旱太久了,这样取水,不说是杯水车薪吧,反正料想也收效甚微。少年微微皱了皱眉,收回目光时,人群分开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汲黯终究是上了年纪,体力已经大不如前。肩上担了一副大木桶,刚开始几趟还行,但这会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