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渐渐支撑不住了。 田间乡民大多都认识这位青天老爷,已经劝过他好几次,让他歇息一下,但都被长安令大人拒绝了。 汲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灰白的鬓角已经见汗了,感觉肩头的担子越来越重,脚下踩着崎岖的小径,步伐也有些踉跄起来。 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姚尚见此情景,连忙想要放下自己肩上的木桶,欲赶上去帮自家大人卸下来休息一下时,却听的“哎呀”一声,汲黯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眼看就要连人带桶摔到旁边的沟渠里。 周围人听到声音大吃了一惊,却都是猝不及防,慌乱之际正眼看施救不及时,有人已经伸手稳稳的扶住了他的身子,另一只手托起那水桶放在了地上。 春日里的阳光刺眼,照得眼前有些花,汲黯抬起头时,一时间没有看清身前人的模样,但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他知道是谁回来了! “小侯爷,你……哈哈,回来了啊!” 果然,在他恍惚的这片刻功夫,耳边已经传来姚尚惊喜的声音。 元召一边笑着向这位长安府衙的智囊点头致意,一边扶住汲黯,让他坐到一边的石头上稍微歇息。 “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就别这么拼了吧!堂堂的朝廷九卿大臣,来干这些粗活儿,还以为自己是小伙子啊?” 语气调侃,却饱含关切,已过知天命之年的汲黯心中涌过一丝暖意。略微喘息了几口,静了静心神,打量了元召几眼,月余未见,少年笑容如同往日,只是满脸风尘之色,却是显得黑了许多。 “总算是回来了!你这小子……那些事我都听说了,做的不错,不愧是大汉的男儿,也不枉了大家看重你一场。哈哈!” 元召连忙谦逊几句,对于这位正直的长者,他从最开始认识的那时候起,就一直心存敬意。 当下几人互相见礼,姚尚自然是早已熟识的,那万年县令姚师古却是他的堂兄,而蓝田县令杜周却从来没有见过。 而那两位大人听的眼前少年就是刚从北疆回来的长乐侯元召,一时大感惊讶。他们早已听说过这位小侯爷还未成年,但今日初见,却没想到他实际年纪竟然这么小。 这两天马邑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这位少年英雄的事迹他们当然清楚,当下拱手见礼,态度甚是恭敬。 原来刚才元召远远看到汲黯的身影,想要过来打个招呼时,却正遇到他体力不支,这才及时扶了他一把。 汲黯原是豁达之人,虽然看到公主车驾就在那边停歇,但此时正焦急于率众取水,却也无心过去拜见。略微叙得几句离情,就催促元召赶快回城向天子复命,不必在这边耽误时间,他们还要继续抗旱大计呢,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样依靠人力取水,又济得什么事我看没多大效果吧,你们……。” 元召的本意是想劝劝汲黯,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休息一下,累坏了身体可是自己难受。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小子无需多言,赶紧护着公主车驾回城去吧!” 汲黯很倔,那两位父母官也很倔,当下打断了元召的话头,站起身来,就要继续加入到挑水大军中去,时不我待,争分夺秒啊! 精明的姚尚瞥见元召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拱了拱手,转身要走,忽然心下一动,连忙伸手拉住了他。 “小侯爷且慢!慢走一步,且稍待片刻,姚某有事相询。” 元召停下来脚步,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智囊想要说什么。 只见姚尚先是看了看三位满身泥水的大人们,再望了望远近辛苦运水的男女老幼大军,脸色凄苦,鼻子一酸,眼中竟有泪花涌现。 “小侯爷可曾看清眼前所见了吗?此间旱情如此,黎民甚是可怜,父子老幼齐上阵,孤儿寡母无人照看……唉!这其中的种种苦楚,真是一言难尽啊!就连几位大人,府衙上下人等,也是劳心劳力,夙夜不眠,就是为了能尽量弥补天缺,不误农耕大事。可是今日看来,却是诚如小侯爷所言,功效甚微啊!不得不令人哀叹民生之多艰,天地之不仁……!” 汲黯有些感到奇怪,不明白姚尚为什么突然对元召说这些话,看了看对面那两位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