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被她吃人的目光瞪得心头打鼓,但这话也不能不答。 只好惴惴不安地低着头,将事情缓缓道来:“夫人嘴里不说,实际上,她心里十分思念四小姐。” “前段时间,老爷突然决定要将以前四小姐住的芳芷阁拆掉,用来扩建松玉轩。” “四小姐走了之后,夫人第一次去了芳芷阁,可那天……夫人太过悲痛,心神不宁之际,摔了一跤,后脑勺撞到桌角。” 孙氏忍不住皱眉怒斥:“当时你怎么不劝着点?也不近身照顾好她?就眼睁睁看着她摔成重伤?” 柳嬷嬷只能苦笑,惶恐认错:“都是奴婢不好,没照顾好夫人。” 郑氏目光闪了一下,满脸担忧接着问:“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什么事?姑奶奶为何会病得如今这般重?” 虽然明香苓在沉睡中,但看她满脸泛着青灰的死气,瘦骨嶙峋的蜷缩在被褥下,就知她已经病入膏肓,只怕所剩时日亦无多。 柳嬷嬷默默地回想了一会,才痛恨道:“夫人以前偶有心疾,四小姐走了之后,心疾便会时不时发作。” “但自夫人受伤以来,三小姐借着侍疾为名,经常跑来栖月院刺激夫人。夫人生病后本就易怒,一受刺激情绪波动就大;接着心疾频频发作,又接二连三的吐了好几次血。” “再加上她双眼受脑伤影响,视力逐渐丧失,而她腿骨又被撞断。种种原因叠加一块,她整日困在栖月院,郁愤的将自己锁在屋子里,经常回忆以前四小姐在世时种种,精神渐渐也变得恍惚起来……。” “夫人现在,有时连奴婢也认不出来了。” 孙氏眉头拧得极深,闻言也不奇怪:“你不是说她双目已不太能视物?她不认你得不是很平常。” “不是,”柳嬷嬷苦笑一声,连忙解释:“奴婢的意思是,夫人以前神智清醒,就算眼睛看不见,她通过声音也能辩认出谁是谁。” 郑氏忍不住失声惊呼:“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神智已经……”不清了? 柳嬷嬷难过地点点头:“偶尔,夫人还能认得出奴婢。” 孙氏的心情跟脸色一样,都沉重得无以复加。 “难道楚国公就没请大夫?” 柳嬷嬷道:“请了。请了好几个大夫,还请了宫中御医。但他们的说词都一样,除了让夫人安心静养,让她少受刺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根治的办法。” 她低着头,红着眼眶幽幽叹息一句:“夫人这是……心病啊。” 除非四小姐再活过来,否则夫人的病只怕——再也不能好了。 若非如此,那天也不会一踏进芳芷阁,夫人就心痛发作。 而那天,偏偏还见到赵世子。 更甚至,赵世子还口口声声直言斥骂夫人,句句都怨责夫人害死四小姐。 赵世子不仅怨恨夫人,还错手推倒夫人,害夫人受了重伤。 身体上的伤虽重,可夫人心头上受的伤,却比这更深更重,且没法对任何人倾诉。 这才使夫人日日郁结在心,越病越厉害。 那一日,三小姐又害夫人撞断腿骨……。 柳嬷嬷回想着种种往事,心里既沉重又难过。 孙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想了想,冷冷道:“这么说,永昌公主的事她是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