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冷冰冰且倨傲不已的孙氏,柳嬷嬷心里忐忑得慌。 考虑一会,才战战兢兢答:“大夫千叮万嘱让夫人安心静养,奴婢不敢拿这些事惊扰夫人。” 孙氏怒道:“为个外人把自己搞成这模样,值得吗?” “永昌公主的事是大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瞒着她?” 外人? 柳嬷嬷愣了愣。是了,孙氏虽是夫人嫂子,却并不清楚四小姐身上的秘密。 孙氏这话里的外人,指的是三小姐楚南曦吧? 可永昌公主的事再大,在她眼里也大不过夫人身体健康。 柳嬷嬷身为奴仆,不好直接反驳孙氏,只垂着脑袋,缓缓道:“以夫人目前的情况,跟她说永昌公主的事,只怕她连那位公主是何人都记不起来。” 是大夫叮嘱让病患静养。而且近来夫人心疾频发,她听信大夫医嘱行事,有什么错? 孙氏被她不软不硬顶回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 郑氏见状不妙,连忙开口打圆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嫂,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至于姑奶奶的情况,待回去跟大家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无论如何,我们是盼着她早日康复的。” 孙氏瞄了眼光线昏暗的内室,犹豫道:“来都来了,不如再等一会。等她醒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正说着话,里面就传出动静来。 柳嬷嬷连忙走进去:“夫人,你醒了?” “两位舅夫人今天前来探望你。她们正在外面,你要见她们吗?” 明香苓不搭理她,自顾摸索了老半天才缓缓坐起来。她的行动反应,迟缓呆滞得就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安怡别哭别哭,你乖,娘一会给你糖糖吃。” 她呆呆木木的抱着一方枕头,低着头,两眼无神的“盯”着枕头,温柔轻声哄着。 一会喃喃自语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一会又紧闭嘴巴一声不吭。 一会桀桀冷笑,一会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孙氏与郑氏就站在离她不过两尺远的地方,她却一直视而不见。 两人沉默地看着眼前荒唐诡异又莫名令人心酸的一幕。 半个时辰后,待柳嬷嬷送两人出了栖月院,两人相顾无言对视片刻,只觉心头沉甸甸;那份沉重与酸楚的感觉如同大石一样压在心头,怎样都挥不去。 “唉,真没想到,她竟然病得如此严重,连最亲近服侍她的柳嬷嬷都认不出来。” 孙氏听着郑氏充满怜悯的叹息,紧紧抿着唇,不发一声,加快脚步往外走。 明香苓病重至此,除了她娘家的人关心外,楚南曦亦同样关注。 “说吧,今天来我这,又想取走什么?”城中一处僻静的小院内,修竹一样的男子寒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忽然登门的少女。 楚南曦没回答,转着灵动的眼珠四处张望一会,道:“陆枝繁,你现在好歹是一代名医了,怎么还继续窝在这破地方?” 为了他的前途着想,早在几个月前,她就暗中找来几个特别奇怪却不算难治的病患让他治好,替他扬名。 她利用自己的身份便利头一回做“医托”帮他打响怪医的名声,名与利都给他赚了。 她偶尔来这收点利息怎么了? 陆枝繁深深地看她一眼,不露情绪道:“住惯了。” 这地方清静、偏僻,关键够隐秘,一般找都找不到这里,更猜不到他会住在这。 他在这住了几个月,就只有她知道而已。 “住惯了?”少女淡淡一笑,“好理由。” “我今天来,不讨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