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要见见。
李德胜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回殿下,他就在偏殿候着,可要传进来?”
霍裘挥了挥手。
原以为江湖中盛传解蛊圣手是仙风道骨,白发飘飘高人,可没想到进来人面若冠玉,举手投足皆是风流韵致,一派俊逸潇洒,瞧起来不过只有二十三四年龄,甚至见了霍裘也只是从容不迫地瞥了一眼,而后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霍裘有片刻诧异,而后将他扶了起来。
“先生不必多礼。”
不过是错身一瞬间功夫,江涧西就挑了挑眉,一双入鬓凤目里闪过一抹兴味,再起身时已是满面春风般笑意。
这太子身上药味,倒是熟悉得很。
霍裘与他错开视线,心底已有了个大概。
“久仰先生大名。”霍裘一袭太子蟒服挺拔如皑皑雪地里寒松,眼里落雪簌簌,轻微颔首道:“先生瞧过孤父皇病了没?”
江涧西面色渐渐肃然起来,掸了掸云色衣裳上褶皱,回:“皇上圣体抱恙,郁结于心,又加之旧伤反复发作,草民无能,只能用药物压制。”
后头话却也无需说了,大家各自都懂了。
一代帝王,垂垂老矣,直到如今躺在榻上被整日不断汤药吊着一条命,何曾不是一种无奈和屈辱?
霍裘一路听到都是这样消息,此刻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细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孤都知晓了,希望先生竭力而为,孤必有重赏。”
江涧西微不可见后退一步,道:“谢殿下。”
他躬身动作标准而优雅,像一个翩翩京都贵公子,动作始终不卑不亢,霍裘心里觉着此人天赋异禀又谦逊知礼,就更高看了几分。
霍裘与江涧西稍稍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一个回到了龙榻前,一个去了偏殿。
琼元帝再次醒过来时已是三更天,他最引以为傲皇子坐在案桌前,以手撑头,看模样也是累极。
心头微微一动,想到他才大病初愈,老六干那些荒唐事他心底还算有个底,一时之间倒觉得有些愧疚。
只不过,自己这皇位都是太子,也算是有所弥补了。
他喉咙里蔓出一股不寻常痒意,怎么也抑制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霍裘清冷 30340眉皱得更紧,一边起身一边吩咐道:“将药端进来。”
琼元帝将药喝下,朝四周望了望,面上竟有一丝极细微黯然闪过,他扭头问霍裘:“你姨母呢?”
不是母后,而是姨母。
霍裘电闪火石间恍然知晓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抿唇,直勾勾地与苍老帝王对视:“姨母说有些头疼,就先回长春宫歇着了。”
琼元帝目光更黯几分,片刻后动了动手指,意味不明地叹:“她惯来……惯来就会用这般借口。”
霍裘神色晦暗不明,倏尔想起自己殿里那小东西,和关氏是一个性子,但凡有一点点事不乐意了,就往自己怀里一倒,揉着额心直道胸口疼。
十足活宝样儿。
透过乾清宫里燃着上好熏香,霍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沉吟片刻,握住了琼元帝有些发颤手,沉声道:“等姨母明日身子好些了,定会来瞧父皇。”
琼元帝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翻到里边闭了眼睛。
“你大病初愈,快回去歇着吧,别守在朕身边又沾了病气。”
夜里狭长宫道显得格外幽深,像是化为天幕上浩瀚星河里某一条,几盏灯火星星点点,如同一只只翻飞萤火虫,飞入了夏天深远梦里。
霍裘回东宫之后,在宜秋宫门前停了停,李德胜见主子爷犹豫不决,出声问:“殿下,可是要留宿宜秋宫?”
他负着双手不做声,宫女手中灯火点照着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