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凯厄斯隐匿在阴影中。
黑暗骚动着,引发了无限联想。
“……所以,”凡妮莎的嗓子干涩,连带着声音都被风吹得沙哑,“沃尔图里确实会在私下狩猎,是吗?”
她多么希望能得到凯厄斯迅速的否认,可凯厄斯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并非不想回答,却是不能回答。
——在他刚刚答应从不欺骗她的情况下。
凯厄斯的沉默是最大的喧嚣,一时间,凡妮莎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在终于直面了这个可怕的问题时,凡妮莎只觉得心中仿佛一块大石落地,刹那间享有了的轻松与快意——尽管她知道在这之后,阴影与沉重即将接踵而来。
这就是她和凯厄斯之间,巨大的不同。
虽然不能轻易判断凯厄斯是否视人命如草芥,但在他眼中,人类永远是低劣的存在——谁又会对自己食物保持绝对尊敬呢?
虽然凡妮莎也试图让自己永远理智,但在真正亲眼见证一个人死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心中始终有着无法改变的、属于人类的悲悯。
又或许,如果她变成了凯厄斯的同类,那么有一天她也会被他的思维同化?
这种假设让凡妮莎不寒而栗。
她无法有一天她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手,把他们当作鸡鸭牛肉一样享用;她也无法忍受在某一天,自己看着身边亲近的友人和敬重的长辈时,满脑子都是口腹之欲。
身上披着的凯厄斯的外套上仍然有他独特的香味,但凡妮莎此刻却不再觉得亲近,她只想远离。
他是沃尔图里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王,他大可以不在乎众人的目光肆意妄为。而她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凡夫,一个十七岁、容貌尚可的小姑娘罢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忽然触怒了他,是否也会沦落到和街上那滩烂泥同等下场?
她对他浅薄的喜爱就像是亲自为自己套上了绞索,并将自己生命的缰绳完全交给了另一人掌握。
——逃离这一切吧,凡妮莎,趁你尚未泥足深陷。
轻而易举地从她眼中捕获了惊恐和茫然的凯厄斯忽然轻笑一声。他随意地拍了拍手似乎要拂去手上的灰尘——这一举动显然惊醒了脑中一片混乱的凡妮莎。
她试图向后退去,但在她刚刚转身的刹那,凯厄斯的身体便拦在了她面前。
人类缓慢的速度在吸血鬼的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你在害怕。”凯厄斯平静的叙述中有掩饰不住的情感,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你认为我做错了是吗?”
“我只是太疲惫了,凯厄斯。”凡妮莎不想和他争吵,刚目睹了一起凶|杀案的她是如此茫然无措,“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凯厄斯伸手帮她将散乱的发丝别至而后,他轻笑着,仿佛在嘲讽着她的愚蠢:“你以为如此轻易就能——”
“凯厄斯先生,”一道陌生的女声传来,“我的上司让我前来接您回去。”
清脆的高跟鞋声带给了无助的凡妮莎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看向了这位穿着整齐的丽人,努力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期盼。
“兰开斯特小姐。”那位可亲可爱的女郎对她点了点头,“您可以乘坐后面的那辆车,会有人将您安全送回贝克街。”
闻言,凡妮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迫不及待地走向了那辆不知何时停在街边的黑色奥迪。
这次,凯厄斯没有阻拦。他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看着凡妮莎远去的身影。
身旁的那位女秘书亦没有出声。
半晌,直到载着凡妮莎的车消失在街尾,凯厄斯才扯了扯嘴角。
“……draw ba fear(蜷缩于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