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说。
她身边和她相貌一致的小女孩补充道:“伸出你的手。”
瓦罗沙望向眼前沉重的纪念碑, 眸光仿佛凝固成了玻璃,浅浅地倒影着天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许久没有动作。
柏林双子歪着头, 看着他……或者说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纪念碑前。
“想起了战争吗?”左边的女孩问, 右边的女孩自然地接上, “这的确是他们所犯下全部的罪恶之中最令人厌恶的那一部分。”
城市会失落的理由有很多种,瓦罗沙则是毁于战争,在看到大屠杀纪念碑之后, 他当然会想起导致自己失落的战争, 柏林能猜到也不奇怪。
虽然被分成了两个人, 但是这对异形双子依旧拥有无与伦比的默契,一方开口之后,另一方就会迅速接上,仿佛她们的思绪出自同一个大脑,才会如此连贯而流畅, 那如出一辙的稚嫩声线更是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几个人在说话。
不过对瓦罗沙来说,柏林就是柏林, 现在的形象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我以为PTSD是人类才会患上的病症。”柏林说。
瓦罗沙闭上眼睛,摇摇头, 把一句话在舌尖上来回滚了几遍, 才慢吞吞地说:“我有在看心理医生。”
虽然也有柏林观察入微的原因在,但这句话已经足够坦诚了,城市意志不会有心理问题, 而瓦罗沙说自己在看心理医生,就等于直接承认了他拥有了弱点。
和失落之前相比,失落的城市意志变得越来越像人,而对人类来说,心理问题一视同仁,不会有意放过英雄,也不会特意惩罚恶棍,就算瓦罗沙饱受PTSD折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柏林双子的眼中浮现出奇异的神色,但没有多问。她们看着瓦罗沙伸出手,触碰纪念碑的表面,涟漪从他指尖荡开,转瞬间,他们的身影就从纪念碑林间消失。
枯草凄凄的荒原进入视野,柏林双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人高的荒草里,只能模糊看见囚衣在草茎间晃动。
瓦罗沙拨开面前的荒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远处的神庙废墟跋涉。
每个组织的基地都是组织的根基,一旦让敌人发现位置,基本上就等于将被摧毁的时间提上计划表,起初瓦罗沙觉得自己还要博取一段时间信任才能接触到相关信息,结果让他茫然的是,只是刚一接触,他就被柏林领到了旧日法庭的基地。
他看得出来,这片空间就是旧日法庭的基地,无论是从位置还是从面积上来说,这里都堪称完美。这种隐藏空间很难用物理手段从外界毁灭,旧日法庭随时可以将基地所在的空间转移,想要毁灭这里,只有像瓦罗沙这样进入其中,但想也知道,旧日法庭不会轻易放法师进入这里,而且在这种空间,想用传送门传送也会更加困难。
神庙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柏林还是清晨,这里已经到了黄昏,夕阳在神庙背后坠落,消失在虚幻的地平线上,煊赫的余晖铺满了天空,为废墟的轮廓镶上一圈金边,夜色一层层从天幕边缘侵蚀,很快黑暗笼罩了世界。
柏林双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神庙里,瓦罗沙披着夜幕踏入废墟,旧日法庭似乎懒得清理废墟,神庙的甬道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只是粗略清出了一条路,两侧的火炬幽幽燃烧,在四周映出深深浅浅的阴影,照亮了不知是利爪还是鳞片划出的痕迹。
瓦罗沙不动神色地记下这些细节,思考着背后代表的信息。
他并不太喜欢思考,也不擅长言辞,但他不可能不记得自己经历过的事。在进入人类的身体之前,他就知道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他就没办法再恢复曾经的形象,不可能长出属于传说生物的特征。
他们是寻找到了新的道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