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去, 张怀化和冯兰兰不见踪影, 不知去了何处亲热。
他们循着之前音乐的方向走到附近, 谢晓桐停了脚,聆听新换的曲子,纳闷地自语:“刚才明明是小提琴来着。”
广场里,劣质音响正在放的歌两人都没听过:“春天春天蝴蝶飞, 蝴蝶蝴蝶双双飞……”
褚时显抿着嘴,嘴角却弯着,胸腔里发出些微的闷声。以前世的经验猜测,小广场此时绝对被一群大妈突袭占领了。
“来都来了,过去看看。”他建议。
谢晓桐如他所料, 险些惊掉了下巴。
小城市民风淳朴, 这么大一群阿姨们排成阵型, 欢快地蹦跶着, 非但不怯场,反有风骚毕露, 着实鲜见。
不仅她,江边纳凉的人也渐渐聚拢了围观。
“这是排练?”谢晓桐问。她去了江大读书后, 还不知桃江有这种活动。要说跳舞,大姑可是夸过她爸爸谢应举,当年是文化宫舞池的交际舞舞王。
“广场舞。”广场舞的兴起最初源于燕京申奥成功后的全民健身活动, 没想到桃江这个小城市接收资讯也很快。褚时显观察了阿姨们的舞姿, 思索着说:“看起来挺简单的, 要不要跳个?”
谢晓桐一时间没听明白, 看见褚时显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打个哆嗦,倒退两步,急急地摆手拒绝:“我不会,我真不会,师兄,不……”
脚下打滑,褚时显已经牵住了她的手,拖她上前。
“你不觉得阿姨们跳得很欢乐,很受鼓舞?也想跟着蹦跶一下?”
谢晓桐想说“不”,人已经被他拖到队伍的最后。
站定了,他嘴里犹自劝说:“就当做运动了,发发汗。来啊,别傻站着,抬腿!”
大喇叭正放着“今年的桃花特别美呀,蝴蝶来约会”,他笨拙地叉腿,摇脖子。
谢晓桐忸忸怩怩的,模仿前面的阿姨踢了踢脚,看见他作怪,忍不住笑弯了腰。
“不行,”她一溜儿小跑退出队伍,捂着肚子蹲在花台边,边笑边说,“太逗人了,你绝对是故意的。”
他躬着身,双手扶住膝盖,平视着她,说:“被你发现了?就是为了逗你笑呢。”
那张脸近在迟尺,笑容开怀又爽朗,黝黑深邃的眼眸满是温柔。
一时间,谢晓桐竟无言以对。
……
回到谢家楼下时,正赶上谢爸出门找自家姑娘。
听说两个男生是谢晓桐的同学兼师兄,一位还是冯兰兰男友,谢爸热情地邀请他们上楼喝茶。
褚时显有心想进谢家家门,可天时太晚,又没有准备礼物,只好婉拒。
冯兰兰和他们一起离开桃江,当晚谢晓桐辗转难眠,夜半起床,悄悄从衣柜最底层翻找出一套汉服。
她比高一时长了些个头,那条天水碧的襦裙现在只及脚踝。存放了几年,裙幅上的几条小金鱼依旧活灵活现。
谢晓桐第二天穿着它,出现在冼玉清面前。
当下大家更爱买成衣,裁缝店的顾客由爱俏会打扮的小姑娘小媳妇,渐渐转变为中老年人和特殊体型。
冼玉清的店子明显看出这两年的变化,色彩鲜亮的面料越来越少,她坐在电动缝纫机前的时间也越发的短。
生意日渐惨淡。
谢晓桐是打了底稿过来的。她昨晚和褚时显聊了很久,有些话夜半难眠时,认真在心底琢磨过三两回。
她见冼玉清的目光往裙子上瞟,若是以往,她会浮想联翩,各种猜测。现在不会了。
褚时显告诉她,所有的误解来源于成见。
眼睛之所以会欺骗人,也是因为成见害人。
活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