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管打小就厌恶奶奶那张刻薄的嘴,但还是不知不觉地接受了奶奶的洗脑,认定了冼玉清抛夫弃女。
“我们习惯接受有利于自己的观点,好为自己的行为添加注脚。”——谢晓桐昨夜睡不着的时候,就在回味师兄的这句话。
她是受害者,她想反击冼玉清,想让对方体会自己吃过的苦头。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冼玉清面前。曾经她甚至坏心眼地想象,接近那个所谓的妹妹,破坏冼玉清现在的婚姻和家庭,让这个坏女人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有奶奶灌输的那些话语作注脚,她就是正义的。
当然,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敢做。只能陷在一边渴望接近,一边切齿憎恨的怪圈里。
今天她想做一点改变。
谢晓桐故意探出右脚,拉开裙摆,将那几条小金鱼显露出完整的图案。
“好看吗?这是我最爱的一条裙子。就算是机绣,这几条小鱼,和荷花花瓣,你那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吧?”
冼玉清垂下眼,注视那几条摆尾的小金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也不知是赞同好看,还是肯定自己做活时的用心。
“有一天我想扔掉它的。”谢晓桐留意到那双和她相似的长睫毛颤动了下,顿一顿,继续说:“因为有个小姑娘和我穿上了一样的。”
冼玉清吸口气,抬眼望住她,解释说:“对不起,那时我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有些客人确实不喜欢被仿制了设计。后来知道了,晓晴再没穿过了。”
那声对不起像把重锤,狠狠往谢晓桐心口捶了一下,她渴望一个道歉,渴望已久,但绝不是为了这个。
而“客人”两字,更像是耳光,扇在她脸上。
若是以往,她可能会委屈巴巴憋着两泡泪走开,离远了再慢慢收拾心情。但今天不一样,谢晓桐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说好了理智,清醒,客观呢?
她安静地听完整句,才问:“我最初是生气的,我喜欢它的‘独一无二’。可是昨天想了想,发现好像是我钻了牛角尖。你是真的认为,这条裙子实在好看,才给你那个小女儿又仿作了一条?”
冼玉清一如既往地表情僵滞,不发一言。
谢晓桐继续问:“还是想着,把两个女儿当做姐妹花一样打扮?”
面前的女人肩膀震颤了一下,半晌没说话。再抬眼时,眼中冷淡如旧。冼玉清别开视线,哑着嗓子招呼小工说:“小陈帮忙去买点鸡蛋回来,晚上我给你们做手擀面。”
那个愕然相顾的小工醒过神,应了一声,不舍地离开了。
谢晓桐语气平淡:“我昨天数了一下,记忆里,我收到过两件袄子,三条小裙子。据我大姑说,被我奶奶扔掉和送人的,不知有多少。可是送礼物的人,却偏偏不肯见我。”
冼玉清习惯性地在缝纫机前坐下,说:“我还有活儿要赶——”
谢晓桐不管不顾地说下去:“你说怎么这么巧呢?我也牵挂着一个人,爱着她,又恨着她。想见她,又怕见她。这么相像的性格,你说,她不肯见我,是不是也恨着我?”
这是她酝酿了一夜的话,说完逼视面前的女人。
冼玉清反驳说:“不是恨……”
意识到自己吐露了什么,她的手颓然从机身滑下,无力地重复:“不是恨。”
谢晓桐踏前一步,逼问:“那是什么?”
冼玉清吸口气,定定凝视前方。她是久经摔打的人,一刹那的情绪很容易被镇定抚平了。她不看谢晓桐,不看眼前的布料,她什么也不看,眼里没有过去将来,空洞无一物。
她说:“不要说了。你爸爸把你照顾得很好,听说你读书也很争气,还考了个好大学。将来会越来越好的。”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