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听宋晓盛说,这些送来时只是拿稻草垫着,跟不值钱的土鸡蛋似的。”
借着月色与烛光,白色莹石熠熠生辉,旁边还有各色翠玉,大堆珠宝玉器就大大方方地盛放在木盒中,不以锦缎稍加包裹。
谢怀柔颔首,微笑着跟她解释道:“西夏贫瘠,不懂如何织锦缎,能拿稻草铺垫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方式了。”
季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问:“那这些可算宝贝?”
“西夏只盛产这些填不饱肚子的石头,莹石臣不曾见过,想必是刚开采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她走过去,垂眼打量这些珠宝玉石的品相,“玉乃岫玉,西夏几乎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
季郁眉头一皱,“那么不值钱的东西,那他们送来是为骗朕的赏银吗?”
谢怀柔唇角忍不住又弯了弯,“既然夏君也说不算在岁供之中,想必只是用特产来略表对陛下的感谢。这些看得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上品。”
“再者,陛下难道不喜欢吗?”
她记得她幼时最喜欢一些亮晶晶和香熏熏的东西,殿内总燃着香炉,她就坐在柔软的毯子里把玩母后首饰盒里的金银珠宝。
别的孩子玩簸钱,她簸珠宝。
本以为长大会是个极爱俏的女郎。
谢怀柔望着她发上几乎是毫无点缀的素簪,心中感叹三岁看老也不尽然。
季郁拢着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那时候不懂事,什么都喜欢,现在朕大了,只喜欢值钱的了。”
谢怀柔:“……”
“那西夏可真是弹丸之地,还穷山恶水的,”季郁瘪了下嘴,兴致缺缺地把手中的岫玉放回去,转头拿出旁边的匣子,“姊姊还是瞧这个吧。”
木匣里面装着字画。
季郁把画卷小心展开给谢怀柔看:“我知道姊姊不喜欢金银珠宝,这画倒是清标可赏,又是失传已久是顾宗志真迹,给姊姊贺生辰嫌不嫌礼薄?”
她眼眸弯弯,像个等待她夸奖的孩子般迫不及待献宝,高兴起来顾不上称“朕”。
看得出这画她是费了力气去寻的。
这画至少值千金,送给她这个不懂品赏的人实在浪费。
谢怀柔想说无功不受禄。
“陛下……”
季郁瞧见她脸上的神情,身子往后一靠,懒懒地打断她说:“不可。”
“臣还没说话。”
“不可。”
“……”
季郁收起画,重新放入匣中,眼睛都不抬地说:“只许回谢陛下,后面的转折推辞不许有。”
对视片刻。
谢怀柔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很快换上欣喜的表情向她道谢。
季郁弯着眼,好的东西送给她比留在自己身边更高兴。
目光扫到那堆贡品。
有点好奇:“看眼就知道是岫玉,姊姊好像不是那么爱玉石的人,所以是对西夏熟悉?”
谢怀柔颔首:“臣的母亲便是西夏人氏。”
“咳,”季郁一口茶差点碰出来,勉强咽下,旋即呛着咳嗽几声。
刚说了半天西夏是穷山恶水弹丸之地的她立马转口:“西夏景色秀丽,好山好水,难怪能生养出姊姊这般的人。”
谢怀柔忙取出帕子为她擦拭唇角,轻拍着她的后背,闻言弯了下唇:“臣是吴郡人,从未去过西夏。母亲也是因为当年旱灾逃难来的大燕。”
“……噢。”
季郁握住她的手取过帕子,轻拭唇角,面不改色地纠正说,“吴郡好山好水,景色秀丽,不怪能生养出姊姊这般好颜色。”
谢怀柔没说话。
只是面上漾起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