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
深夜的病房里静悄悄的。
三张病床,只有靠窗户边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挂着两大袋药水。
屋里关了灯,一片昏暗。屋外清凉的灯光投射进来,笼罩在病床上,勾勒着她单薄的身型。
司航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盯着她煞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看了一会儿,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看了她良久,又掀开被子看了眼她的膝盖,原本白皙光滑的地方,这会儿肿得触目惊心。
他渐渐咬紧了牙,又慢慢给她盖好,在床边坐下。
小徐刚才告诉他,她今天拔了两次针头,他想看看她的另一只手,拨了拨被子,才发现她那只纤细脆弱的手腕居然被烤绑在防护栏上。
他心口一阵刺痛,眼睛瞬间红了。
就在这时,庄梓喉咙里忽然溢出一丝极具痛苦地哼.吟。
他一顿,以为她醒了,立刻看向她。
但她好像只是因为做了一个非常痛苦的梦,眉心深蹙着,表情悲戚又可怜。
司航紧咬起下颌,额头上青筋暴起,半刻后,在昏暗中仰起头,用力闭了下眼。
调整了数秒,他才再次低下脑袋,动作轻缓地给她解开了手腕上的布条。
看一看她手背上两大块淤青,他疼惜地抚摸,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到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
......
窗外风雪交加,在路灯下疯狂的飞舞。
玻璃窗的里头,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司航给她掖了掖被角,握住她的手,就这么坐在床边的椅子里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夜里不知几点,庄梓醒了一次。
脑子里依然晕乎乎的,四肢的酸痛丝毫没有缓解。她舔了下干枯的嘴唇,上颌干得发紧,极度缺水。
她缓了缓,尝试抬头从床上坐起来,这时,余光才注意到床边某道身影。
她一顿,后脑勺重重跌回枕头上,艰难的喘了口气,慢慢偏头。
司航也正好睁开眼睛
他灵敏性很高,大概是职业原因,一丁点动静就能有所警觉。
庄梓睫毛轻.颤抖,看着他的眼睛,像在努力辨认什么。
她烧得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慢慢倾身,低头朝她凑近了一些,清晰的脸近在眼前,她才确定就是他。顷刻间,鼻酸上涌,嘴角压下了一点弧度。
他柔和地看着她的眼睛,哑着嗓子低声问:“想起来?”
庄梓揪着心脏,直直地看着他,喉咙又干又痛,根本发不出声音。
司航直接坐到床边,搂住她肩膀将她扶起来,靠到自己肩上。
庄梓依偎在他身上,额头贴在他的脖子上,能给他皮肤烫出一块疤。
司航用嘴唇吻了吻她额头,沉了声音问:“为什么这么任性?”
他的声音很低,很缓,很沙哑,压抑中带着深深的哀责。
“跪了一天,还拔针头,你要做什么?”
不要命了?!
庄梓缓缓抬眸,看向他的侧脸,眼泪顺着脸颊掉下。
她很想劝他别担心,不值得,可现在没办法开口。
全身都痛,却不及心脏的一丁点。
因为清醒时太痛苦,烧到昏天暗地,无知无觉,起码也比现在这种精神上的窒息让她好受。
就像醉酒的人,害怕面对现实,才用酒精麻痹自己一样。
她也多希望就这么一病不起,永远不要清醒。
司航又怎么不明白。
他之前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才一直瞒着她,想等抓住了陆宇泽,给她一个缓冲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