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征税粮数目逐款写在上面,一联存于州县,一联交给差役作为征收依据,一联由纳税户保存。(1)
办理时向书吏出示此票,书吏找出存底的同一串票,对照无误之后方才称量银钱,投入柜中。
到先帝继位,为解决隐户逃税之弊,采取整顿户籍措施,丈量土地,重新编排县以下划区,称为“顺庄编里”。
滚单由此而生。年初户部尚书请奏向全国推行滚单法,以一甲列为一单,于单内注明纳税户田亩数目、应征钱粮和期限,从甲内第一户起,依次滚单催缴,循环往复,同时让纳税户将应缴钱粮注明姓名及田赋银数,自行封好,投入衙门前院的木柜中。
“此法虽减少中间经手的过程,但仍需人手执行催单,不知该按照从前的办法交给甲里承办,还是衙门派驻差役坐催?”曹主簿问。
宏煜道:“农家百姓多半胆子小,见了公差便惊慌无措,恐衙役趁机敲诈勒索,还是交由甲里承办吧。”
曹主簿迟疑:“其实各地甲首、里长也常收取陋规,加收浮费,弊端终究难以杜绝。”
宏煜点头:“此法实行以后本官与曹主簿需得下去各乡考察,期间衙内政务交由赵县丞署理,大家辛苦几个月,年底本官自有犒赏。”
意儿双眸发亮,几乎抑制不住嘴角上扬,随众人一同起身,欣然朝上座拱手:“是,大人。”
晚间宏煜派小厮传话,请赵县丞过去吃茶。彼时已掌灯,天色暗下,她方才沐浴过,头发略湿,为了见他稍作打理,半束起来,藕色衣衫,脚下一双红皮木屐,翩翩然然,仿若游仙。
宏煜在窗下沏茶,懒散坐着,在家也穿得随意,见人掀开湘帘进来,他手上烫着杯子,眼睛直望过去。
“看来赵大人心情不错。”他若有所指:“今早我见你喜上眉梢,那笑意都快绷不住了。”
意儿微觉尴尬,略拱手示意,坐到他对面:“哪里,能得到知县大人器重,下官自是喜不自胜。”
宏煜哼笑:“是么?”
意儿听那语气嘲讽,不由清咳一声,问:“不知大人何日动身?”
“下月初。”
她粗算了算:“如此说来还早呢。”
“你是巴不得我早些走,别妨碍你做平奚县的一把手,对吗?”
意儿眨眼望着他,窘迫地张张嘴:“没有,我没那个意思。”
宏煜默不作声洗茶,目光与她对视,清清冷冷的模样。
意儿有些不自在,垂下眼帘,手指去绕发丝。宏煜也不说话,将茶泡第二遍,出了色,这才递到意儿面前。
他自己并不吃,只打开手边一个掐丝珐琅小铜盒,从里头夹一窝烟丝,装入水烟袋的烟仓,合上盖子,又吹燃纸煤儿,点了烟,咬着细长的烟嘴,一时间吞云吐雾,醉酒般双眼迷离。
意儿瞬间想起初到平奚那日,在酒楼的厢房,他便是这般轻浮模样,和姑娘调情。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冷淡望着他,面无表情。
宏煜见她不吃茶,倒一动不动望着,以为她也想要,于是递过去:“你试试?”
意儿没接,直接起身站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抽走纸煤儿,扔地上,踩灭,再抽走水烟袋,扬手从窗口丢了出去。
宏煜忍耐片刻,见她扔了就想走,当即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腿上按住。
“赵意儿,你以为你是谁?”他沉下脸,嗓音清冽:“别跟我耍脾气,我不吃女人这套。”
她知他什么意思,冷笑道:“那玩意儿值几个钱,我赔你就是,但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从不看人脸色,你以为你是谁?”
宏煜一时没吭声。
她又笑起来,手指戳他胸膛:“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