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血色未凝, 庭前冷树映着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容, 叫人心头不安。陆小凤不待细想,那头便已经传来动静。
去追捕吴裙的人道昨夜那女人逃入山林后便不见了, 约莫是往蜀中而去。他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如何,在无人瞧见的地方。微有些痉挛的手指慢慢放松了下来。
已经很少有人敢挑战薛衣人的名头了,薛家庄陆续死人一事叫这年过半百的剑客震怒, 所有人都没忘记他的另一个名号――“血衣人。”不论是谁, 此举已经得罪了这个在江湖中声明显赫的老人。
薛衣人未见那尸体, 他只是发出了诛杀令。薛家庄会给死去的人一个交待,而那人也该给血衣人一个交待。
所有人都以为吴裙去了蜀中, 江湖中借势围剿的人很多,不过却不是为了武当报仇或是伸张正义, 而是为了吴裙手中那两本武林秘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人人都懂。
她骑坏了两匹马,中途在驿站易容之后才得以脱身。在她背离蜀中往京城而去的时候,又有一只信鸽来了。和前几日在百花楼中的出自一人之手。
“怡红院。”
三个字署名是:宫九。
这是吴裙见过最奇怪的人,她原本以为他是因为知道她曾经假扮过他来骗人, 所以才泄露武林秘籍的事引来鸠摩智报复她。可如今看起来又不像。
他作壁上观,一边指使鸠摩智来揭穿她, 又一边帮她逃脱。若不是知道这叫宫九的人武功稳当, 吴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走火入魔了。
事实显然叫人琢磨不透,索性她也无暇想那么多,总归是要去京城一趟的, 便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她从百花楼出来后心境越发坦然, 丢掉那层伪装, 便再无所畏惧。
不一会儿,驿站中出来一个瘦小的黑脸汉子。她回头看了眼,面上勾起一抹笑意,牵着马离开。
身后的人已往蜀中而去。吴裙策马向另一条路疾行。她用了五天时间赶到京城。第一件事便是包下全城最好的酒楼来痛快的睡一觉。她自那日杀了鸠摩智之后一路逃亡,几乎未曾睡过。这一觉几乎是到第二日下午才醒来。
京城不同于江南,到了直到此时外间还有些热闹的。她趴在窗口看了会儿,撇了撇嘴,有些无趣,便唤了小二叫来了桶热水,准备梳洗一番。
她此时还是易容后的汉子模样,小二也不疑有他,便拿了碎银匆匆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就烧好了热水。
待人走后吴裙才拆了发带,用热毛巾洗去了装扮。
粗布衣衫被褪到一旁,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来,吴裙看了眼窗边烛火慢慢踏入水桶中。
那热气熏的人昏昏欲睡,她叹了口气,只觉骨肉酸软,可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直到这时她才有时间来思考自己这段时间所为。
杀武当十人,叛师门而出,又夜袭鸠摩智,种种利弊一闪而逝。吴裙想到这儿掌心微微收紧,知道自此以后自己便要与江湖为敌,心中竟也不觉难过。她心魔如此,若要强行违背反倒害人害己。如此倒不如就此坏了这名声。
也叫那人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她半阖着目光,被热气熏的发红的眼尾低垂着,像是朵染了鲜血的水仙,纯稚中有几分诡谲的杀气。
公孙兰在门外看了很久。
待到她准备起身时才开口:“亲手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样子,感觉怎么样?”
那声音并无嘲讽之色,倒是有几分赞赏。吴裙披上锦衣的动作顿了顿,也笑了起来。
她似并不觉得被一个女人盯着换衣服有什么那堪,只是大大方方地合住上衫。
“还不错,有了更好的,之前那些经营的毁了也不可惜。”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