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和一个挺特别的名字。
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上中学的家庭条件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凌家岳定唐自然是听过的,只是两家一个主商,一个主政,涉及领域又没有什么交集,仅止于长辈们认识罢了,小辈之间是谈不上什么往来的。
凌枢挺爱说话,举凡天文地理历史,乃至世界各国大事,他都能侃上两句,而且不是瞎侃,说出来的话颇有见地深度,在当时的岳定唐看来,起码是个大学生的水准了。
他自己不爱说话,也懒得听旁人啰嗦,却很愿意听凌枢多说两句。
但两人之间的渊源,不是始于谈天论地,而是一场打架。
有一回岳定唐路过学校外面,看见凌枢在殴打同学,皱起眉头过去阻止,谁知凌枢打红了眼,连他这个劝架的都不放过,挥起拳头就揍过来,岳定唐被打出血性,两人很快扭打起来,被老师发现,呵斥拉开,叫回办公室,每人关禁闭写检讨叫家长。
岳定唐一个优等生,从小到大只有文质彬彬高高在上的份儿,何时因为跟同学打架斗殴被老师处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哪怕后来他知道凌枢只是帮同学出头打抱不平,也难以消除这份怨气。
记仇这种性格,必定是与生俱来的。
在那之后,他没少给凌枢使绊子。
比如辩论比赛,两人明明可以一队,他非要去另外一队,跟凌枢同台打擂,结果因为凌枢那一队有个女生拖后腿,在辩论时紧张过度,急得面红耳赤,最后落败了。
那个女生叫杜蕴宁。
当时男女同校并非蔚然成风,他们这所学校算是上海先锋之一,但也仅是同校不同班,男女分班办学,杜蕴宁就是那些花骨朵里最明艳的一朵。
学校树下有长椅,岳定唐经常在气温适宜,阳光温暖时在那里看书。
某次看到兴起,树上却掉下个苹果核,砸在他的后脑勺,又落在手里的书本上。
岳定唐心想自己可不想当牛顿,牛顿也不是被苹果核砸的。
抬头一看,姓凌的正在那里。
他霎时黑了脸。
“我不是故意的,手滑。”
姓凌的懒洋洋冲他一笑,趴在树上打瞌睡,像只树懒。
树有点高度,岳定唐寻思自己的爬树技巧和把人拽下来揍一顿的可能性,几秒之后就准备起身走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凌枢却又叫住他:“你在看什么书?”
他样样出色,唯独外文成绩一般,不管是主修的英文,还是辅修的法语课。
岳定唐怎么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闻言冷冷挑眉:“你看不懂?”
凌枢打了个呵欠:“离太远了,看不清,你不说就算了,跪安吧。”
岳定唐:“英文原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看不懂,不说也罢。”
凌枢哈的一声:“我当你一本正经在那看了半天,是看什么,没想到你表面正经,内心也如此儿女情长,这故事还不如中国民间的梁祝来得凄婉跌宕。”
岳定唐面无表情地想,我喜欢看,关你什么事?
但到了嘴边,他的话却还要更尖利刻薄一些:“你能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倒背如流,再来跟我讨论原文书,现在的你,没这个资格。”
凌枢:“那倒也是,思想境界过低的人,总喜欢以自己肤浅的本事为炫耀,却从来不会就事论事。你不就是现实里找不到喜欢的姑娘,只能从书里寻找寄托了吗?啧啧,可怜,太可怜了!”
岳定唐青筋暴起,指着自己前方的地面。
“你给我下来。”
凌枢挤眉弄眼:“你求我。”
十几岁的岳定唐也有冲动的一面,他当即挽起袖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