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被人记住只因为划伤恩师右手的叶朗,疯疯癫癫直到最终饿死在异国他乡的叶朗。
他怔了很长一会儿,才有勇气翻开下一页,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他是疯子,我们得逃开
这一页纸上写的字大得触目惊心,可笔锋尽力保持冷静,叶朗这个时候的精神状态应该还是正常的。
紧接着下一页也只有一句话。
——阿静也死了
字体已经扭曲了,他都能感受到字里透出的绝望,那应该是他未曾谋面的外婆吧,这个“也”字让季维莫名感觉恐惧。
叶朗不是自己疯的。
是被逼疯的。
他甚至逃到了遥远的西津,在那里日复一日地画画,身边站着一个喜欢发呆的小女孩,默默地在父亲身边背圆周率。
——在路边带着小叶子画画的时候,有个弹古琴的手艺人总往我这边看,除了小叶子,我不想和人说话,那人送了她一个糖罐,她很喜欢
翻到最后,只剩下四页。
——我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每天只有上午是清醒的,可弹琴的那个人却说我的画却越来越好
——我决定送走小叶子,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不哭也不闹,没有带上她最喜欢的糖罐,也没有回头看我
——我想小叶子了
——很想很想
季维大概知道那个弹琴的手艺人是谁了,叶知女士是他爷爷带回边城的,因为不满足收养条件,只得送去福利院。
不过十天有七天总会把叶知女士接过来,疼叶知女士要比疼他爸爸多,他爷爷患骨癌死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叶知女士落泪。
季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副画面。
遥远的边塞,一个青年沉默地画画,另一个人谈着古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可却能把至亲相托付。
于是,在大雪纷飞的一天,他爷爷把叶知抱回了边城。
而叶朗只身到了俄罗斯,在山巅的木屋里画下了惊世之作,不知道他死前的最后一刻是否清醒。
应该是清醒的吧。
桌上摆着日记本。
或许叶朗也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季维合上日记本,心里沉甸甸的,他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油画,没有任何人触碰的痕迹。
阿历克塞的父亲也许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他是一个好人,彻头彻尾的好人,屋里的画随便哪一张都能为他带来巨额利润。
可他只带走了叶朗的遗体。
没有带走任何画。
他默默地说了句“谢谢”。
当季维和陆慎行走出房间,经过最外面的柜子时,他看到柜子上的糖罐,说不上为什么眼眶一热,低下头说了句:“我外公不是天生的疯子。”
他连最饿的时候都舍不得吃那罐牛奶糖。
“他不是。”
男人握紧了季维的手。
语气笃定。
听到陆慎行的话,一直横亘在季维心头上,那片会发疯的阴影似乎也随之消失不见,像是慢慢融化的牛奶糖,他知道是温暖的。
叶朗的血脉也是温暖的。
不再恐惧。
他带走了那罐陈旧的牛奶糖。
*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季维忽然也想写日记了。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写字。
——今天和陆慎行去了叶朗生前的居所,会把画作运回国落叶归根,我不再怕他了,也不再怕自己了,甚至以他为骄傲,也会把糖罐带给叶知女士
陆慎行走过来,略微低头,看到他日记上的内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