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戎步子一滞, 眸光微闪,看向那桌上的枣木盒子。
一个不大的盒子,四四方方, 统共只有一层, 却塞了满满当当的点心,就快要装不下,像吃到饱的圆滚滚的肚子。
饮溪皱着鼻子,委屈尚未发泄完:“若你再不来,那些好吃的就要坏掉了。”
封戎喉结上下滚动, 胸腔里骤然灌入了什么粘稠滚热的东西,他再一次开口,发觉异常艰难:
“为何要留这些糕点。”
饮溪尤其气鼓鼓的,声音却小了不少:“徐公公说你近日忙碌国事, 忙到都不来与我一道用膳了,也不知你是否饿了肚子。”她别过头去,有些别扭:“仔姜说糕点是御膳房做出的新样式,本仙吃着十分可口, 你没有回来用饭, 一定没有尝过。”
他涩然发问:“你不生我的气?前段时日我那般对你。”
饮溪低头,脚下不自觉踢着步子,嘀咕道:“哪里有人生气生这么久的?”
不等他答, 又接着补了一句:“也不是你一人的错, 我已知晓你是因为担心我。”那日也是她着急, 急着回天上恢复灵力, 急着寻个大神仙将若笃封印起来。
没有灵力的日子一天两天兴许还有些新鲜,时日长了自然会焦灼害怕。
况且这几日仔姜也与她说过了,她在林中失踪的那段时间,封戎都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若非是因为担忧她安危,也不会对她生气。
一阵悲戚涌上心头。
封戎无法言明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好似整颗心都因她而化为了水,随后又铺上一层寒冰,又冷又热,绞到心痛。
他发觉自己压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有一日她知晓了真相,知晓他是因为害怕她回到天上……那时,她又该如何?
仿佛嚼碎了一个又一个还未成熟的青涩果子,除了酸便是苦,溢满了嗓子,苦不堪言。
他心里藏着阴私,对她的心思从开始便见不得光,即便是现在,仍旧有数不清的阴暗心思。她越是纯真可爱,越是赤诚坦然的对待他,越发将他逼显成一个为了将她占有于是不择手段的小人。
可若非如此,也不会从一开始便被她吸引,从而到了今日,已沦陷至不可自拔。
封戎闭了闭眼,轻抒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错了。错在不该对你发脾气,错在不该这么些天不来看你。若我往后再对你说一句重话,便叫我不得好死。”
饮溪原先还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了,急急道:“你乱说什么呢!”她一指天上:“老天爷可都听着呢。”
“是人便有几分脾气,天上的神仙尚且不能做到全然摒弃七情六欲,话一出口若灵验了该当如何?”
她瞪一眼封戎,对着天上道:“天神大人,他适才只是随口一说,做不得数的!”想了想,又匆忙补上:“小仙与封戎已有婚约,封戎是我们天界的女婿,自己人,自己人!”
说出的誓言譬如言灵,冥冥之中命数便由不得司命做主,且以她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来看,他们凡人说的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看她急的上蹿下跳,封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她说完了,便在她身旁落座,一言不发,先是握住了她的手,随后环着她的腰,一个用力,将人抱在了自己腿上。
下颌靠在她肩窝处,年轻的帝王从没有一刻流露出如此脆弱。
万里江山又如何?如今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个她便足够了。
*
皇帝与姑娘又和好了。
太清殿阖宫的宫人在见到皇帝重新出入饮溪寝宫时意识到了这件事,重又将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这其中最欢喜的还属仔姜,她整日里不厌其烦的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