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老老实实做了好几日的丫鬟。
依她看了多年话本子的经验来看, 仍旧委实不太能理解丫鬟前加上粗使二字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丫鬟她做的很快乐就是了。
竹林不必浇水, 常年靠雨水便能存活, 至于修剪更是不需她动手,听闻府上有专门料理花草的下人。她百无聊赖在林子里转悠,干脆拿了巾子一根根擦拭。一到用膳时间,便丢下东西乐呵呵去吃饭。
侯府待下人宽厚, 便是下人的饭食也很丰盛,她从前不知晓凡人的饭菜这么好吃,第一日用膳时因吃的过多,把同桌几个丫鬟看的发愣。
到了第二日头上,厨房也听闻了渡风院新来丫头从前的可怜遭遇, 那负责饭食的大娘特意为她换上男人用的大碗,扣上满满一碗饭,怜惜道:“好孩子, 多吃些!”
至此, 饮溪在侯府的生活当真是极为得趣的。
再后来吃饭之事又传到了清风明月耳朵里, 清风是个好的,特特买了糕点送与她吃,只不过说话依旧红着脸。
“这是我与少爷出门时买的, 想着你初来江福镇, 不曾尝过江福的糕点, 与你尝尝鲜。”
饮溪一眼望过去, 那用来尝鲜的东西足有三斤多, 她看了眼睛都发亮,接过时直将清风当成了亲人。
就这么一来一去的,清闲日子也过了许久,三人终是熟悉了起来,因这大少爷是个不耐烦旁人伺候的主,清风明月时常也能腾出空闲来,三人便凑在一处闲聊。
明月抱着手臂,口中衔一根草,望天嘀咕道:“今年当真稀奇,夏日里雨水竟这般少,只盼不要生大旱才好。”
饮溪问他:“竹子会死吗?”
明月道:“若还是不下雨,便只能从井里挑水来浇,但若遇上大旱,人吃的水都没有,更是顾不得竹子了。”
她听了难掩失落,那竹林她已照顾了这么长时间,日日擦抹都生出了感情,怎好看着它们死?
她是不晓得多久不下雨便要惹来大旱,既然清风说稀奇,想来是十分不常见的。
江福镇的百姓都好,饮溪遇上的都是极为良善之人,便是那最不良善的大少爷,当日都不曾对晕倒在地的她见死不救。她知晓若生大旱,必定民不聊生,是以当夜便让这江福镇下了一场雨。
雨足足下了一整夜,半夜里清风来敲门,怕她冷,在外间放了一床被子。
到了第二日,因这一场雨水的缘故,瞧着整个府上的人面上都有了笑颜。
用早膳时,那待饮溪极好的大娘偷偷往她碗底塞了两个大鸡腿,神神秘秘笑到:“傻丫头,莫要告诉旁人,早上特意给你热的。”
饮溪问她:“大娘遇上什么好事不成?”
大娘道:“我家那口子在庄子上种庄稼,连日干旱,若是到秋天都如此,今年便不得什么收获了,好在龙王爷开眼,为我们江福镇降下雨水,否则真不知晓要怎么活呦!”
说着便朝天上拜了拜:“不求大富大贵,只盼风调雨顺。”
饮溪听了,心中也高兴。
这一日她没有留在厨房,端着那藏了鸡腿的碗回到渡风院,对这一碗浸了肉汤的饭略有发愁。
不过这一愁,令她碰上了几日不曾见过的大少爷。
那人轻袍缓带,着一身月白色衣裳,眉间染几分懒散,在屋内唤两声明月。
饮溪抱着碗笃笃跑进去,探出一个头睁圆了眼去看他:“少爷,明月用膳去了。”
他长眉轻佻,眉间浅蹙,对上她的脸稍有怔愣,似是在回忆她是谁,片刻后转身又入了书房,丢下一句:“茶来。”
饮溪想了想,将那鸡腿连带着没动过的饭一起放到了清风明月屋子里,转身便去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