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衣裳,乌发黑眸,耀若星辰,是她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模样。
这么一刻,她反而再不会流泪了,就这么仰面看他,喉间涩涩。
“封戎……”她终于又叫出了那个名字。
封戎好似并不意外她会找到这里来,乌眸沉沉,手掌动了动,似乎想做什么,终还是又收回来:“……我早就知晓你很聪明,一定会找到这里来。”
饮溪唇瓣微动,隔了好一会儿,方咽下喉间那梗塞,她正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常一样:“为何不来找我?”她住在他的渡风院,住在他的屋子,夜里睡在他的床上,不过只是为了等他回来。
封戎让开了身子:“进来罢,我们进来说话。”
她脚步沉沉,往里面望了一眼,心里头竟然生出一股陌生的怯懦来。不论是作为侯府大少爷的封戎,还是作为的大胤皇帝的封戎,饮溪自来与他不分彼此,自来没有过这样的距离感,可是当她走进这间屋子,心里头却只有满满的酸涩。
从没有这样一刻清晰的感到泾渭分明,从没有这样一刻对属于他的东西感到陌生。
她不敢四处乱看,只是拘谨的入了院子,然后便再也不动。
封戎回身,见她停在院内不动,眼神黯然:“你想见我做什么?如今你都知道了,不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是我对你不住。”
他并非是不知晓饮溪在找她,只是他太过害怕了,他恐惧饮溪会说出与千年前同样的话,他恐惧她寻他不过是为了彻底的谈一谈,将一切见光的,见不得光的,都摆出来谈一谈,然后就让这段情就这么结束,就这么散了。
这些事认真说起来兴许三日三夜也说不完,更是早已无法清楚的分明白究竟是谁为谁做的多一些,谁又错的更多些。
魔帝自诩冷静理智,万年来岿然不动,于情之一字上却栽的彻底,情于众生都平等,他在情爱里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饮溪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又无法控制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只得一遍遍的吸气,又吐气,心跳如鼓不眠不休。
“我们须得谈谈,迟早要谈谈。”
封戎身形不动,过了片刻,问她:“你可恨我?”
她对上了那双眼睛,从里面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还有哀求。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恨你。”
封戎面上在竭力隐忍着什么,额角青筋一遍遍凸起,又一阵阵平复下去,再一次开口,他声音极低,里面有许多饮溪听不懂的情绪。
“我知晓自己做错了许多,千年前欺骗你,让你受伤,千年后将你困在身边。你就是因此厌倦我,烦恨我,我都可以接受!”
说到这里,他仿佛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两步,低着头,近在咫尺的距离,饮溪看到他眼里闪着的分明是泪光。
他伸手,想要探上她的肩头,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只是就这么停在半空,再也动不了了。
那双眼里写满了期冀与祈求,他在伤心,他在害怕,他跟在她身边数日,却一次都没有勇气站在她面前,叫出她的名字。
“我可以做任何事,再不会伤害你,再不会欺骗你,我们重新开始,我可以等,千年万年,我都可以等!”
“只求你……不要与我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