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是江问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很快就接了,“喂?江问。”
“嗯。”
“这么晚了干啥。”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江问不想让自己像个怨妇一样,但控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透着点委屈,“给你发消息,也好久才回一条。”
“这不是有点忙嘛。”逢宁看着天上的星星,安抚他,“你在学校里专心学习,总想着我干嘛?”
江问:“这个星期六我去找你。”
逢宁笑呵呵地,“算了,别来了。”
他瞬间不开心:“为什么?”
她语气轻松:“少爷,你看看日历,这都四月份了。倒计时多少天了?还有俩月就高考,你就好好在学校学习吧,别惦记我了,免得到时候考不上大学要赖着我。”
江问似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赖着你怎么了。”
“赖着我,我就不认账呗。”逢宁止住话头,“好了,不说了,你赶紧睡觉去吧。”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突然问,“你声音怎么哑了?”
逢宁仰起脖子,又灌了一口酒,“没事,刚刚喝东西呛到了。”
“你在外面?”
“在家里啊。”逢宁状似不耐烦地打断他,“江问你今天怎么啰里啰嗦的,快别唠叨了。”
这时候,从天桥底下开来的大货车按了声长长的喇叭。江问静了静,“你骗我。”
她的笑意淡下来了,“嗯,我骗你。”
“出什么事了?”
逢宁没出声,那边也没声音了。过了一会,江问开口,“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
远远地,就见到坐在石凳上的人,头垂的很低,身影单薄成一条线。
江问走过去,拎着逢宁的手臂,夺过她的啤酒罐。
她转头,直勾勾看着他笑,“你怎么出来的,没门禁?”
“翻墙。”
“厉害啊,现在还会翻墙了。”
江问把她拉起来,“你教我的。”
逢宁脚步有点虚浮,摇摇晃晃,勉强站稳,“啧,那我要好好反省一下,怎么当初不教你一点好的。”
江问目光深沉,“你...没事吧?”
这段时间哭的太多,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了,说几个字都费劲,“唉,没事儿,就是心情有点不好,明天应该就好了。”
发了会呆,逢宁自言自语,握紧拳头,捶了捶胸口,像是纳闷,“肯定是酒喝多了,怎么这里这么疼咧,一阵一阵的,好难受啊。”
眼泪是不知觉掉下的,意识到的时候,逢宁立刻转过身去,用手背挡住眼睛。
江问微微抿唇,把她扯进怀里,用力抱紧她。
“心脏好疼哦。”逢宁将额头抵在江问的颈窝里,手抓住他的腰间的衣服。
肩上传来湿漉漉的凉意。
她的眼泪渗透他的衣服。
江问从来没见过逢宁这样近乎狼狈的脆弱神情,有点无措,心里像被堵住似的难受,抱着她的胳膊越发用力,“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
他没能问下去。
逢宁声音低低地,带点儿颤,“江问,我妈妈走了。”
江问呼吸一窒,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像是启动了某个机关,一哭就再也停不下来。
无助的孤独将她整个包围起来。明明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疼。
四下无人的深夜,他们面对面拥抱在一起,她在他怀里悄无声息地大哭了一场。
逢宁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