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恼了,忙收了笑,一脸恭敬道:“没什么,没什么,爹您接着说,女儿洗耳恭听。”
二三十年前,韩磐就拿这个小女儿没办法,现下女儿马上三十岁,他还是拿女儿没办法。
明知女儿这话只是哄他,韩磐也就顺坡下了,无奈道:“罢了,我也不多说别的了,看你也听不进去。”
“我就最后说两句。琼英啊,你是我和你哥哥们的掌中明珠,可苏家那小子也是承恩公和夫人的儿子,都是头一回来到人世,人家也是他爹娘的心肝儿肉。”
“确实,确实,琼英你远嫁几千里去了京城,远离亲人,人生地不熟,除了苏家小子外,就没人能贴心和你说话,你还要适应京中风俗,你不容易,爹知道。”
“但那苏家小子,从小都不曾定过心,娶了你之后,连我都知道,他埋头苦读三五年就中了探花,就是为了怕你受一点儿委屈。那时候苏家还不是皇后娘家,没如今这么风光。你外头被人讥讽了,他护着你没有?他求他爹娘护着你没有?他求他哥嫂护着你没有?”
韩磐说起这个,韩琼英面上的笑又淡了下去,紧紧抿着嘴。韩磐却不管,接着道:“你那时候说你想好了,只要他不变心,你什么委屈都能受,可实际呢?”
“自家的孩子自家说。琼英!你别怪我今天话说得难听!苏家那小子名答应了这辈子就你一个,却在外头买了人,不告诉你,他确实是王八蛋干得不是人事儿!”
“但你和他心里有了芥蒂,他没瞒着你外头买人之前,你不是也没和他好好谈过一回?在真跟他和离之前,你就没有一回后悔过和他成亲?他知道不知道你后悔了?这说到底,你干的这事儿,和他有什么区别!”
“你当初不答应苏家那小子,他等上一年二年也就死心了!回京去了!往后他是娶还是不娶,娶什么样儿的人,都和你无干!”
“但是你偏答应了他!既然答应了他,你是我韩家的人,就得负责任!这一年战事忙,你没有功夫就算了!再过一两个月,诸事整顿好,你要是真铁了心再不和他过,就给我好好的和他说清楚,好聚好散!正好儿让他死了心,要再娶还是怎么,也和咱们家无干了!”
韩磐吹胡子瞪眼拍着茶几说了这么一番话,他做了二三十年大将军,就算伤还未好,也气势非凡。只是他说完之后,还咬着牙偷偷往女儿那里瞄了一眼,正被韩琼英看了个正着。
韩琼英本心内百般滋味,见了韩磐这样,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韩磐皱眉道:“笑笑笑,真是,有什么好笑的!”
她爹面色严肃,韩琼英却越笑越大声,最后父女两个竟一齐大笑了一场。
韩琼英笑过一半儿,觉得不对,拦住韩磐道:“爹你别笑了,小心伤口再裂开,到时候姜院使又训我。”
韩磐朝外挥手:“去!你忙你的去罢!你别气我,我就没事儿!”
夜渐渐深了,韩琼英出了院门儿,迎面一股冷风吹来,她却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见惯了沙场上的风霜,这点儿北风对她来说,早已经不算什么。
她挥退跟着的士兵,独自一个慢慢往前院走,回想她爹和她说的话。
爹说他和哥哥们都犟不过她,其实哪里是犟不过呢?不过是心疼她,既把她当孩子宠爱,又把她当大人尊重。
从前,爹只这样训过三个哥哥,但连对她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这还是爹头一次拿出大将军的气势说她。
是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女孩儿,她现在是大燕的卫国公,一品宁远大将军,孩子可以任性,大人却得负责。
其实,爹说的,也不算错罢。
那时她厌恶极了内宅,满心里想的都是西北的一草一木。若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