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捧着一杯伏特加却不敢喝,只能尴尬地看着对面的偶遇之人。
这个人一开始说他是俄罗斯人,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对方给出了身份证明,我又没认真钻研过人种的课题,便只好相信了。
费奥多尔·D是一个看上去命不久矣的人。
我很少这么评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但若是我说他只是看上去不像他的同胞那般拥有在寒冷中磨炼出的壮烈的隐含气质,那么我就是在说谎。
费奥多尔的身材和宇智波君相仿,但他绝对没有宇智波君健康,他戴着一顶似乎年岁已久的白色绒帽,两边挡住耳朵,可以保护寒冬时候的耳朵,只是他在屋子里也不取下来,这让我想起了一位旧友也有这样的性子,只是旧友的帽子是带着豹子斑点的,相对而言更可爱一点,也更耐脏。
相比起他的同胞,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费奥多尔穿得太少了——我特地等到夏季才来到纬度这么高的地方;相比起外来者我,费奥多尔又穿得太多了。简而言之,费佳就是这么一个人。噢,他亲切地对我们说可以叫他“费佳”,他说他的朋友都这么称呼他。
费佳说他其实是跟着我们进来的,他说外国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他很好奇,所以跟了进来,却发现我们似乎只是单纯想在外国酒馆中一醉方休。
我看着手中都被捂热了的伏特加,告诉他我们没打算喝醉,只是想要看看不同的东西,或许会观察一下俄罗斯人酒场上的反应和态度,或许只是闻着酒味伴着音乐想念一下曾经去过的地方。
然后,费佳问我:“你是北极星吗?”
我愣了愣,就像是刚走出家门就被扒了外套一般,看着他,示好地说:“你想必是听见我喊宇智波君了。”
费佳摇头,然后咳嗽,即使在酒馆的光线下依旧看得出来缺乏血色的脸颊上浮现了两坨晕红,竟有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叫人悚然。
“我是你的读者,看到你之前的旅游路线后我猜你马上就要到俄罗斯来了,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说着,他从他的白大衣里掏出了一本文库本,我都不记得我的书还有这样的封面,有可能是法律问题,我得记得回去问问编辑,“没想到真地遇见了,真是有缘,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北极星先生。”
我简直像是被穿上了丝线一样,晕乎乎地接过书,发现是《居哀镇的摩尔索》。
“北极星先生,你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本书呢?”
在我低着头签名的时候,费佳问。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懦懦询问:“‘这么一本书’是什么一本书?”
问完,我心里已有了主意,如果费佳说的评价是以往我听过的那些评价的话,那么我的回答也就是以往的那些回答,绝不说任何新鲜的内容。
这不是因为我敝帚自珍,而是事情本该如此,若非如此,那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只是个写书的啊……
然而费奥多尔·D只眯起眼睛,盯着我笑而不语。
我莫名地胆颤起来,悄悄握住了宇智波君的手。
“一本十分冷血的书。”对面的俄罗斯人轻笑着说。
我下意识看向方桌上《居哀镇的摩尔索》,哑口无言。
他指的绝非“冷酷”、“残忍”等词的近义,而是“热血”的反义的精髓,以及一些引申含义和伴生词。
我明白了他的质问。
曾经有个走投无路的诗人站在金黄的麦地前,面对麦地的质问。
如今一切皆不同,唯氛围一致,我从这个质问中感受到了痛苦,来源于自己的痛苦。
一无所有。
两手空空。
我的手被身边人握紧,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