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立起来,一股子心疼又浸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逼得他坐立不安。
周顺一直候在旁边,眼瞧着那灯火芯子烧了一大半,见屋里的人还未歇息,正打算开口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却听得陈温一声唤,“去替孤寻些野核桃来。”
周顺的对眼珠子就差掉了下来。
谁能想得到,那一身冷冽,威严逼人的太子殿下竟能大半夜的捶起核桃来。
周顺大气都不敢出,将房门关得紧紧的,生怕那砸核桃的声音传了出去。
说到底这也怨不着谁,都是自个儿攒下来的债,总得要还。若当真不爱,殿下也亏不着,亏就亏在他心头还是装着人江姑娘,这日子恐怕还有得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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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沼的那罐子核桃仁终是没有保住,陈温最后还是将她从那长廊上提了起来,咬着牙说道,“孤赔给你。”
江沼起身离得他远远地,“这同殿下无关。”但到底是没再去拾了。
宁庭安进来时,江沼很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
“不过是一罐子核桃,表妹不必介怀,等我哪日空闲了,再给表妹捶一罐子就好。”宁庭安笑了笑,“刚好后面那条沟里的鱼,怕是很久没东西吃了,咱拿去喂了也挺好。”
江沼今儿过来,找的那借口,就是沈家后屋里的那条水沟。
照母亲信笺上所写的内容,那年父亲来沈家老屋,并非是正当光明的进来,而是母亲偷偷地将他藏在了屋里,断了生活来源,还得熬药,两人的日子免不得过得拘谨。
后来两人便去过那河沟里抓过鱼。
“今儿见你点了头,我便知道我不仅学会了抓鱼,还学会了熬汤,我没有告诉你,我偷偷在鱼汤里放了糖,往后保证不再什么都是苦的。”
从那字迹便能看出那时的沈烟冉过的很快活。
到了小沟旁,风比院子里还大,江沼鬓边的发丝被吹起,挠在脸上有些痒,江沼伸手将其拢在耳后,抬头望了一眼那一条长长的水沟,枯木残雪,满眼萧条,凉得让人打颤。
江沼心底突然一阵泛酸,微微张了张嘴,吸了一口凉风进去,眼角却是被风吹得殷红。
她从那信笺上看到的景象与跟前的萧条,宛如两个不同的地方。
信笺上的冬季水沟,如同在暖暖的春季,看不出半点凉意,字字都是暖意。
江沼明白,那是沈烟冉心底的景色。
——严冬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