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过炼气期三层的少年。但那从骨子里迸溅的森寒剑气,依旧让一众出窍期的天机门小童,就连天一这个直逼大乘的修为也被定在了原地,动无可动。
甚至佩在小童周身的剑都在隐隐约约颤抖,朝向少年的方向,低下头颅臣服。
宗辞重生后失去了他的修为,他的身体,但唯有剑道一途,已然走到终点这点,永远不变。
小童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少年一路狂奔,绕过朱红色的殿宇和门口,绕过深深浅浅的回廊,绕过亮着浅色的莲花灯,绕过沉默矗立在原地的神龛,最后进入了主殿的区域。
“公子且慢——”
天一眼神骤缩,失声惊叫,手中的拂尘一扫,一道流光堪堪从千万根银毫中遁出。
主殿的祭坛上就放着天机盘,那里便是离天道最近的位置。
若是宗辞就此踏进去,甚至有可能被就地格杀。这也是为什么千越兮千叮万嘱,三令五申,让他们守在静室门前,即刻将人带下天山,不能在天机门过多停留半步。
只因为,多停留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这个后果,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
几乎就在那道流光要到达少年面前时,巍峨矗立的褚红色主殿周边忽然轻闪。
下一秒,淡金色的光芒便拔地而起,稳稳地将这座庄严古老的神秘建筑周身笼罩。
好巧不巧,宗辞就被拦在了这道金光的外面,无法再上前一步。
所有天机门小童都松了一口气。
天一也放下手中的拂尘,翠色的眼眸离隐含着担忧,抬眸看向白衣少年的背影。
“果然......你就在里面。”
宗辞停下了动作,没有再试图用剑气去破开面前的屏障,而是站在原地,冷静地道,“千越兮。”
“堂堂天机门主,竟然是连同我见一面,都这么难么?”
庭院内依旧静寂一片,没有人应答。
这座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隐秘门派依旧如同曾经存在的千百万年那样沉默。
先前在凉亭内赏雪闲聊时,宗辞还曾经问询过对方。千越兮却说是由于天山太高,极寒冰冷,即便是长生鹤也更喜欢居住在下一层的寒潭里,鲜少飞上数千米高的山巅来。平日里若是无事,天山上人又少,这里便死寂一片,安静地像是另一个世界。
多年以来,天机门都是这个传统。只有等千越兮成为门主后,才偶尔焚香抚琴,后来又用留影石记录下来,放在门内神龛附近,所以如今天机门才会偶有钟鼓乐鸣,仙乐飘飘的琴声。
那时宗辞还真心实意地夸了句好听,即便他并不是爱乐之人,也颇觉赏心悦耳。
而如今,埙同编钟的交响已经走到高处,古老而幽深的乐声在雪地上回荡,庆祝着夜幕的来临。
宗辞只觉得刺耳,冷得他收拢在长袖下的手指都在发抖。
“好,好。”
白衣少年一字一句地说完。
“既然你要我走,那我便走。”
烛火会熄灭,山河会干涸,甚至就连日月也终将沉没。
千年前的凌云剑尊拥有一切,如今的他,不一样一无所有。
世界上又有什么是能够长久的呢?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道理。这个
前世他们未曾相识,仅有一面之缘。
天机门主却一直念着他这个已死之人,为他年年扫墓。
宗辞曾经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千越兮这个人。为什么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能轻易叩开他的情绪和心门。
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却因为自己如今这幅残破的身体,再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只敢小心翼翼,心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