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起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人叫出自己的笔名是怎样一种心情, 凯瑟琳有这个荣幸作答。
当一道清丽曼妙的年轻女子声音用含笑的口吻在她身边喊出“莱安·阿普顿小姐”时, 凯瑟琳被吓得手里的信件散掉好几封, 她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呆愣愣地捏着信件看着来人。
年轻女子的女伴已经捡起了她的信件,递给凯瑟琳,凯瑟琳魂不守舍地接过,看向两人的视线暗含探究,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馅, 好端端地就把自己身份暴露了。
凯瑟琳勉强定了定心神,想要说点什么缓和凝滞的气氛, 对面金发卷曲的年轻女士歪了歪头,轻轻地笑起来:“不如我们上去详谈?为了等阁下露面, 我可足足在这家旅馆待了一个星期。”
她把玩着手上的镶嵌着白色羽毛的扇子,口吻温和近人,但并不是询问的意味。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使她天生不必委屈自己征询他人意见, 说话间仍隐隐带一点吩咐之意。
凯瑟琳点了点头,跟上年轻女子的步伐, 暗自揣度她的身份。
那年轻女子的女伴稍微落后她们一步, 神情恭敬, 像是早习惯了这样。平常乡绅人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倒是伦敦上流圈子的贵族们很讲究这些礼仪。
凯瑟琳见这女伴衣着讲究, 身上的饰品不像街上随意可买到的便宜物件, 甚至衣领不起眼地方还有类似家族标记的图纹, 猜想这位女伴身份怕是也不低。那她身边这个年轻女子, 轻而易举打探到了她小心翼翼捂的严严实实的身份,说不定是哪个国王公爵的千金小姐——
她眼皮跳了跳,暗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小小的乡绅之女能和伦敦这些大人物扯上关系。要她自己说的话,她是不愿意和这些贵族们打交道的,无论哪个时代,和统治阶层打交道都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纵然像布莱特这样已经没有爵位可继承、本人也从不刻意彰显他贵族身份的人,也让凯瑟琳下意识地有所提防——她一开始是有些担心万一莉迪亚拒绝他,他会做出什么以权逼人的事情来。
但是凯瑟琳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说出回绝的话,她只能提起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好在这位年轻的贵族小姐态度非常和善,面对凯瑟琳态度也像结识一个普通的新朋友,眼里有好奇和探究,没有恶意。
她邀请凯瑟琳坐下,并让她的女伴暂且将空间留给她们两人。女伴接到这道命令犹豫片刻,担心地看了凯瑟琳一眼,仿佛生怕她图谋不轨似的,最后还是拎着裙摆屈膝行完礼走到外面去。
年轻的贵族小姐先说了自己的名字:“夏洛特,你可以叫我夏洛特。为了公平,亲爱的阿普顿女士,你能不能告知真名?”
“凯瑟琳·班纳特。小姐,我的名字。”凯瑟琳没有犹豫地说,“您刚刚说您已经在这家旅馆等了我一个星期——恕我冒昧,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找——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凯瑟琳小姐,你不必这样看低自己。你的才华整个英格兰都有目共睹。”夏洛特慢条斯理地说着,“至于我一定要寻找你的原因,请稍等——”
她站起身,在凯瑟琳不解又好奇的目光中从旅馆房间内的木制柜子里取出一份折叠好的报纸。
那是一份只在伦敦发行的周报,《Literature Criticis.m》,内容以文学作品议题为主,在淑女绅士们之间广受欢迎,班纳特先生也订过它一整年的报纸。而凯瑟琳“定制小说”的广告就曾在这一家报纸的某一期上登出。
夏洛特偶然看到了这则广告,她刚好近来又在旁人的推荐下读了“莱安·阿普顿”的作品,对作者生出兴趣,再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便促使她亲自来格罗斯维诺街142号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