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夜身兼杀戮道种,动起手来不死不休。他握着血刀的手在流血,在开裂,他身上的骨铠和长翼也在皲裂出裂纹,涌流出剧烈的魔气。
何所似被钉死在河底,浑身鬼气溢散,两个半步金仙在河中僵持着,杀机一重一重地袭来。
黑发鬼修抬起头,重重地咳了两声,他的元神被这把刀捅穿了,痛苦难当,但他看着闻人夜,竟然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要可悲。
“你如今这副模样。”他咧开唇角,“无法合道。”
闻人夜紫眸发沉地看着他,他的半边脸骨化,如同一片骨质面具遮挡住了面容。嵌在眼眶里的紫眸已经逐渐燃成了幽然的火焰,昭示着魔体的状态。
他的杀戮状态强大、可怖、狰狞,充满了掠食者的暴虐感,但同样的,他躁怒的神魂却饱受煎熬,不输于何所似此刻。
“他没有死。”闻人夜说。
何所似被自己散去的鬼气呛了一口,大笑几声,道:“你用这种状态杀了我,你自己能活多久?”
他被杀戮道种急速同化的心神,会让他比闻人戬还要快速地迎来问心劫火。
“他没有死。”对方执拗地重复着,似乎是想让何所似承认这一点。
但何所似偏不会承认,他握住血刀,手掌被斩魂刀割散了半个手掌,但他还是费尽力气地将刀身拔了出来,翻滚到旁边急促地喘气。
他的元神差点就被这个魔族后辈给斩碎了。
闻人夜浑身都在流血,从肌肤间,从张开的骨翼里。
他紫眸泛起血光,白骨面具间飘飞的焰火在冥河之底荡出流光的拖尾。只要一动,他身上的骨铠、倒刺,还有几近碎裂的魔躯,都会发出类似于金属崩碎的声音。
半斤对八两。闻人夜稍好那么一点。
何所似瘫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笑,也跟着脑子不太正常了起来。他望了一眼冥河顶端,道:“我终于懂得王文远那个混小子说的真正劫难是什么了。”
在场的两个精神都不正常,他还提起了另一个神经病。
他偏过头,为自己的鬼命着想,不得不妥协了:“他没有死。”
闻人夜手中的血刀插在地面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黑发鬼修,好像下一瞬便会暴起,直接劈碎对方的元神。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这只魔的脑海里没有理智可言,是不能惹的。
“他只是睡着了。”何所似将鬼气凝成的身躯散成雾,进入了一场恢复性的长眠,“希望他醒来时,你还没有疯到不能沟通。”
鬼气四散,如雾无形。
闻人夜单手撑着血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杀他。
或许是因为他身体反馈给脑海的,狂轰滥炸的警告。也或许是他动手后未知的结果……但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受重伤了,他得回去守着小柳树,他要保护对方。
闻人夜慢慢地收敛骨翼,他探出手,掌心里都是血,但他没在意,而是茫然地捂住了骨化的半边脸,和嵌在骨骼间飘动的紫色焰火。
这次的魔躯维持的时间太长了,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变回人形。
魔体太丑了,他不能让恋人看到。
对方本来就……不再理他了。
闻人夜的手贴上冰冷的骨骼,从何所似的话语中,得到了认同,得到了一份确认。
小柳树只是睡着了。
他还会……还会醒过来,还会原谅他的。
虽然闻人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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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不久,各界也都知道那场“真正的劫难”是什么了。
闻人夜彻底疯了。
他摧毁契约,血洗各界,除了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