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 晚风习习,将东湖广阔的水面吹皱了,泛起粼粼波光, 倒映着湖上的灯火。
岸边的画舫上有隐约的歌声,靡靡地散在水面上。挨着湖岸,还有许多点着灯的小摊贩, 卖些奇巧的物件。一轮圆月悬在夜空中, 反而显得夜色冷清, 倒映着夜幕下的一片繁华热闹。
君怀琅和沈流风二人没带下人, 独他们两个,穿过湖边的夜市,一路到了岸边。
沈流风包的游船已经停在那儿等着了。
那船不大, 前头有个不大的甲板, 上头摆好了桌椅灯盏。船篷里便是厨子做饭的地方, 放了一篓新鲜捞上来的鱼虾螃蟹。船尾站着艄公,正冲他们二人招手,笑着请他二人上船。
“今日这厨子, 是我特意从家中带来的。”沈流风说着便往船上走。他是半点武功都没学过, 说着话分了心, 刚踩上去就是个趔趄, 还是君怀琅眼疾手快地搭了把手,才没教他摔进湖里去。
君怀琅跟着他上了船,就听他接着说:“做了十来年的苏菜了, 手艺是最好的。我跟叔父说要请你来吃饭,他便让我一定将这厨子带上, 一定叫你尝尝。”
二人闲话着, 艄公便撑船离了岸, 缓缓划着船往湖里划去。厨子给他们端上了早温好的酒,便进船篷中开了火。
船破开水面缓缓行驶,带起湖面微凉的夏风。岸边杨柳依依、灯火葳蕤,船上灯火摇曳,头顶圆月高悬,杯中的酒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艄公是提前打好了招呼的,知道沈家少爷喜静,一路缓缓撑着船,便往东湖北面划去。
那儿的码头晚上便没什么行船了,都靠在岸上,周遭也没什么游船,远远还能看到南岸一排明亮的灯火。
不过些许功夫,周遭就安静了下来。
厨子陆续将菜端上了桌。
太湖三白,松鼠鳜鱼,蟹粉菜心,银鱼羹,都是些合时节的苏菜。还有道汆糟青鱼,特是用酒糟腌过后煎来的,一摆上桌,就有阵清冽的酒香。
沈流风招呼着君怀琅动筷子。
君怀琅不由得笑道:“从前只听闻江南好,如今来江南走了一遭,果不其然。”
沈流风笑着道:“那便别回长安去了。我难得寻到个这么合得来的朋友,也不大舍得放走。”
君怀琅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南岸逐渐远离了的灯火。
岸边连着水面,一片璀璨葳蕤。
若非他重活一世,他也想象不到,要不了多少时日,这一片太平锦绣,就会被一场大水冲碎。
他渐渐收了笑容,目光沉了下去。
而沈流风并没有察觉,兀自饮酒吃菜,笑着同他闲聊。那一道汆糟青鱼酒味极足,深得他心,吃完了上头那面,他又用筷子费劲地掏着底下的鱼肉。
“翻个面岂不方便多了?可我叔父总说,船上吃鱼不能翻面,也不知是个什么讲究……”
就在这时,安静的湖面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呼救声。
“救命!”
但只一声,命字刚出口,便像是有什么人捂住了呼救者的嘴一般,后头的尾音短促的消失了。
君怀琅顿时收回目光,往湖面上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个不大的画舫,没人撑船,本是停在那儿的。可此时,那船正不正常地晃动着,似乎有人在内挣扎厮打。
君怀琅皱起眉头。
却见旁边的沈流风愣了愣,定定地道:“我怎么听这声音,像是小倩姑娘?”
君怀琅自是听不出的,但也知那呼救者是个女子。此处僻静,不远处的码头已经没有人走动了,周遭的船只,除了他们这只之外,都远得很。
君怀琅知道,自己船上没几个人,但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