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后来的皇陵高耸, 眼下,那儿还只是一片草木葱茏的低洼地,形同宝盆, 藏风聚气,是个汇聚风水的好所在。
今日落了场雪, 视野有限, 自长陵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巍峨宫阙、四十里外的龙门洛水俱隐在茫茫云雾里。看不真切。
今生, 他会同从前一般, 一样的短寿么?
念阮的眼睛也似被云雾打湿, 心头寒意笼罩, 一片怅惘。
她得承认, 得知了前世皆是误会后,虽然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轻易地把感情交付给他, 以免像上一世一样被抛弃。可她的心仍是有些动摇。
她不想他死,她也不怨他了。如今,她只想他能陪着她,长命百岁。
“怎么了?”
嬴昭把兔毛披风替她拢了拢,随她目光看去,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此地风水奇佳,的确是处建陵的好所在。朕亦属意于此开凿帝陵,想不到,念念竟是和朕想到一块儿了。”
念阮心头大震,忙把眼角一滴泪悄悄拭去了, 笑着回头道:“陛下春秋鼎盛, 何故发此悲音。”
“您会长命百岁, 与天无极, 享万万年寿。”
她虽是笑着说的,内心却一片荒凉。他真的能长命百岁么?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又谈何改变他人的。
“那你呢?”嬴昭把她髻上微松的朝阳五凤钗正了正,深深地看着她道。
“念念陪着陛下啊。”
她不假思索地道,触到男人微怔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微红了脸,小小声地支吾着道:“陛下说过的,要把寿命分念念一半的……”
女孩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爱意令他十分妥帖,笑了笑,也不顾是不是外人在场,长臂一揽,把人搂进怀中。太后在侧冷眼瞧着这对小儿女喁喁细语情意绸缪的样子,道:“前些日子还听见有宫人乱嚼舌根,说你俩因了燕家那孩子的事吵了一架,眼下见你们俩好好的,母后就放心了。”
她虽是笑着,眼底却殊无温度。犹跪在地上的素晚暗自抬头觑了眼,顿如掉进了冰窟窿,慌忙低下头去。
“这都得多谢母后,感谢母后给了儿子这么好的念念,儿子感激不尽。”
嬴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话里尽似嘲笑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意思,太后笑着掠了似是含羞低头的念阮一眼,心里恨得痒痒的。这个没出息的赔钱货,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掉进了男人甜言蜜语的陷阱里!
车辇回城,车队如长龙行进在莽苍原野。
念阮同丈夫同乘一车,他手捧了卷《尚书》仔仔细细地看着,安静得像尊泥塑的佛像。念阮偷偷觑他一眼,怯声央道:“陛下,妾想求您一件事。”
“何事。”他眸光皆不曾从竹简上移动半分,看上去兴致不错。念阮小心翼翼的语气中带了丝讨好的意味:“妾想见一见任城王,您让妾见见他吧。”
嬴昭俊眉皱起,卷起竹简在她额上轻敲了下:“你见他做什么?”
“……我,我想向他问一问父亲去何处了。”撒谎并非念阮所长,借着捂额头把游移不定的眸光也掩住了,声音亦小了下去。
“你父亲的踪迹,朕派人去找就行了,为什么你非得问他。”
嬴昭凉凉瞥她一晌,把人拽进怀中按腿上坐着,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念阮脸上烫如火烤,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地道:“反正我就是有事要问他……”
啧,两个人还有秘密了。
嬴昭唇边衔着淡淡的笑,目光却冷冷的:“问什么。”
“不能告诉你!”
她脸上娇红漫出,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兔子。
“那不行。”
他拒绝之意明显,念阮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