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泄了气的河豚,生动稠艳的眉目瞬间黯淡了下去,眼泪迸出,赌气泣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是怕你生气……结果你连人都不许我见。陛下到底把我当什么了?难道我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一举一动都得看你的心情,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么!”
女孩子哭得抽抽噎噎的,眼泪就如连绵不断的雨珠簌簌落下来,湿了那张皎白秀丽的梨花面,芙蓉宿雨,更见可怜。
他无法,以指腹一点点地把她眼泪拭去,耐着性子哄她道:“朕岂会是把念念当小猫小狗?更不是不许你见人,只是,王叔他毕竟是外臣……”
“妾知道分寸的,陛下答应妾嘛。”她娇唇一努,可怜兮兮地望他。得到男人略微无奈的同意后脸上笑意盈盈漫起,把他腰一抱笑得甜甜的:“陛下最好了。”
习惯了她待他的冰冷,嬴昭犹是头一回招架她这般小孩子般的脾性。自是无奈。又觉好笑。问她:“你今日是怎么了?”
他只觉自王叔那次回京见了她后她便十分反常,待他也不如往日冰冷,至少,是学会撒娇了,还学会了说些甜言蜜语来蛊惑他,倒令他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陛下不喜欢妾这样么?”
嬴昭面上微赧,不自然地撇过脸轻咳了一声:“小哭包能接纳朕朕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还有些不习惯罢了。”
想起两个弟弟之前所言,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高阳所说的睡过了就不一样了?
回到宫城之后,嬴昭去了观德殿大宴群臣,却还信守诺言,暗中叫了任城王往式乾殿去谒见皇后。
两人在殿宇东面的非鱼池地界择了处地势较高的凉亭见了面,四周围了宫人,倘若有外人经过远远便能瞧见,也是为了避嫌。任城王微感不解:“皇后殿下今日约见臣是……”
“王叔,我想问一问,陛下当年的病到底是怎么了?”
念阮语气诚恳,上一世,她同他有心结,极少关心这些,是故对丈夫的了解远不如一直跟在他身边南征北战的任城王、奚道言等人。
她只记得壬寅宫变之后,皇帝在含章殿大宴群臣,席间呕了血。此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等到建元十九年才有所好转,又匆匆忙忙地南下了,后来便在讨伐南朝的关键时期犯了病。死的时候还不满二十九岁。
任城王神情一怔,眼眶极速泛了红:“陛下幼时曾被太后喂以鸩毒,伤及肺腑。又常于寒冬腊月,仅让他身着单衣关在阴冷的屋子里,多日不给饮食。这些年不过是勤于练武有副健壮的身子撑着,底子却是虚的。此后常年征战,夙兴夜寐,便是铁打的体魄也得把人拖垮了。”
那种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中至亲至重要之人在眼前逝去的无力之感他如今忆起仍是脊背发颤,任城王边说浊泪边颗颗滚了下来,哽咽不能语。
他至今犹能忆起,皇帝临去之时握着他的手气息微弱却一字一句认真地嘱咐:“任城,朕把江山和她都交给你了,不要令朕失望。”
可他到底是食言了。
念阮错愕满目,手缓缓攥紧又松开,摇头哀怜地道:“这些,他从没对我说过。”
女孩子芙蓉花似的面上水露盈盈,十分娇弱。嬴绍不由得放柔语气温声安慰她:“殿下莫要担心,臣已托令尊前往青州寻访传闻中的神医赤松子。如今离陛下病发还有四年,臣定会寻回神医,治好陛下的隐疾的。”
“原来父亲离京是……”念阮愈发震愕,起身离席,盈盈一福,“妾多谢王叔搭救之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嬴绍哪敢受她的礼,忙倾身将她扶了起来。两人视线对上,皆是面上一红,顷刻分开。念阮犹豫着道:“我还有一事想问问王叔。”
“太后身边的那个素晚……”她微有些不好意思,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