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补补应能支撑到商江堰重建结束了。”幕僚试探地说道,“既然如此,大人不妨放松留给苦力和工匠的时间。属下听闻,为了赶上大人给出的工期,苦力们都在日以继夜地工作,长此以往,恐怕民众会生出怨言。”
许攸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雨季说来就来,现在他们还能张嘴抱怨,等河道暴涨,商江再度决堤,他们就连抱怨的嘴也张不开了!”许攸说,“这些愚民不懂利害,所以才需要我们在上头决策,等雨季到来,他们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幕僚欲言又止。
“不必再说了,此事没有转圜余地。重建商江堰一事只能早不能迟,若还有人闹事,不必报我,严惩不贷!”
“……喏。”
……
寒潮的触角已经伸到河堤,衣着简陋的灾民为了每日能有一口饭吃而不得不加入紧赶慢赶修堰的队列。
手拿软鞭的监工巡回在堰堤上的每个角落,动作稍一慢了,背上就会挨上一鞭。
好不容易熬到开饭的时候,几个腰粗膀圆的军士搬出一大锅浑浊而寡淡的清粥,排队领取食物的长龙望不见头。
一个枯瘦如柴的男子排在队伍里,麻木地望着前方揭开的锅盖和军士身后堆成山的野菜馍馍。
寒风不时穿过他褴褛的衣衫。
一周前,他还能感觉到透骨的寒意,曾一度悲观地想,自己定然是撑不过寒潮了。然而,不知是升温了还是身体习惯了,这几日他竟感觉不到冷了。
他的身体日渐沉重,心灵却因为不必再忍饥受寒的痛苦而轻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粥棚终于到了他的面前。健壮的军士拿起大勺往他送出的土碗里舀了一勺清粥,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稀粥里的米粒可怜到屈指可数,他端着粥碗恳求道:“再给一勺吧,我还有个不足两岁的孩子……求求你了……”
“你就是有十个孩子也不行,每个人只有一碗粥!”军士凶神恶煞道,“你再堵在这里,这碗粥也别想要了!”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我这就走,这就走……能不能把我的……”
一个冰冷的野菜馍馍砸进了男子手中的粥碗,溅出不少米汤。
男子一边走开,一边像是对待琼浆玉液那般,将手上的米汤小心翼翼地舔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他想象中饿了许久后吃到食物的美味。
没有盐的味道,也没有米的香气,他吸入口中的,好像只是冰冷虚无的空气。
男子护着手里的土碗,来到不远处人群扎堆的难民营。
他找到一个由几块破木板搭成的漏风帐篷,弯腰坐了进去,将粥碗递给一脸期待的妻子。
他一岁多的儿子在妻子怀中,望着粥碗哭喊不停,两只满是污垢的小手努力抓向粥碗。
“不哭了……爹爹给你带吃的回来了……”男子擦掉他脸上的泪珠,从寒风吹硬的面孔上硬挤出一个笑容。
妻子端起土碗刚要送至嘴边,忽然想起什么,又将土碗递了回来:“相公,你先吃吧。”
“我吃过了,你和孩子吃。”男子推开土碗道,“我不饿。”
说来也奇怪,他确实感觉不到饿了。就连食物放至眼前,他也感觉不到唾液大增,夜里睡觉时,也再没有那种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恨不得抓起地上的泥土塞进嘴里的饥饿感。
男子一边因此疑惑,一边因此松了口气。
妻子见他态度坚决,拿起土碗里泡涨的馍馍撕成小块后,选了最小的一块放进嘴里,然后将土碗拿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儿子见状,越发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没过一会,妻子将土碗拿开嘴边,像他先前做的一样,用舌尖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