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比她高上许多,此时被她接住,下意识握着她的肩来借力。猝然之间,二人竟搂作一团,齐齐歪倒桌上。
桃萼被这少年紧紧压于身下,头埋在那人颈窝处,甚至能够感受到少年的温热鼻息,如丝如缕,不住渗入她的衣襟。而那赤发少年,似是生怕她受了磕碰、跌撞受伤,一双手掌颇为有力,仍然紧紧地护着她的双肩及后背不放。
这姿势着实颇为暧昧,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要心旌摇曳,面染红晕,露出破绽。
然而周桃萼两辈子加起来,早已领略过不少偶像剧经典场景,此时已见怪不怪,只顺势拍了拍他那坚实的后背,挑起眉来,无奈笑道:
“我看你呀,是‘腊月里打赤膊’——心火太重。急什么急,再老实歇上几日,我自会教你如何使力、如何行走。”
少年此时前襟大开,与打赤膊确实无异。他双颊微红,颇有几分赧然,正欲出言之时,却见营帐由人掀起,遽然间白光乍现。
桃萼自那少年的臂弯处望去,便见几人风尘仆仆,踏雪而来。打头儿的乃是个熟面孔了,正是那油盐不进的刀疤男,近来看守桃萼的侍卫马鞍;余下二人,身着盔甲,足蹬军靴,却皆是生面孔了。
其中年长之人,约莫四五十岁,生得须髯如戟,魁梧奇伟,一看就是个老牌硬汉;另一个瞧着倒是年岁不大,少年眼如铜铃,肤色黢黑,生得虽比桃萼还矮,但却粗壮至极,腰身能有五个桃萼那般夸张,瞧着活似个胖陀螺。
马鞍抬手掀帐,见这周桃萼被二公子压于身下,亲密无间,不由微微眯起眼来。至于其余二人,却是不曾生疑,而那陀螺少年,则风也似的吹上前来,朝着袁燧,粗声粗气地急道:
“二哥哥身子可好?五弟我在忻州闻得哥哥重伤,心急如焚,后头听人说有神医救治,使了甚么接骨大法,这才算是安下心来。”
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袁燧半晌,接着重重拍了拍他的双臂,朗声笑道:“我瞧着哥哥无恙!甚好,甚好!”
周桃萼一听此人自称五弟,因之前跟榆荚扫听过,立时心下了然。
来者名唤袁烽,乃是袁骠骑五子,外号“移大牺”,“牺”即是牛马牲畜之意。这袁烽天生神力,当年不过八岁,便可推倒黑牛,因而得来这么个诨号;如今袁烽虽才不过十三,比袁灵还小上三岁,但却已威震三军,扬名四海——也难怪袁灵压力这么大,不惜沦为色弱,以此换得从军的可能。
周桃萼打量着那胖陀螺,兀自腹诽道:有言道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这袁骠骑虽是猪狗,算不得龙,但几个儿子,还真的是相差极远,各不相同。
她此言落罢,正起身理着衣衫,忽见又有男子掀帐入内。桃萼不期然抬眼,却是不由一怔,只因那来人眉眼柔和,气度温润,与军中诸人皆不相同,白皙仿佛一尊玉人,似月华冷沁,若冰雪凝成。
她自打穿越以来,除了裴大之外,几乎不曾见过足以用“温柔”来形容的男儿,甚至便连裴大,也只是独独待她温柔,待旁人则是惯常冷冽。然而眼前之人,那温柔细润,全然不似作伪,在这封建古代,着实罕见至极。
眼见得众人前来,好似是三军汇合,周桃萼不便久待,给兄弟二人把过脉息,这便掀帐退了出来。
她立于帐下,举目一望,便见天地苍茫,从前空旷萧条的原野,不知何时,竟已营垒森森,满是兵士,遥遥还可望见军旗猎猎,其上绘着熊虎龙蛇,亦有一个怒猊渴骥的“袁”字。
这征兆令她凛然心惊,隐隐生出一股预感——如今这尚还算安稳自由的日子,多半也剩不了几日了。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与袁骠骑重新对阵。
周桃萼合了合眼儿,侧过身来,却见一边的榆荚仍然立于原处,眸光直直地盯着帐内,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