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几?”
这倒是她先前说过的话儿,而他向来是个睚眦杀人的性子,自然将此深深刻印于心中。
周桃萼半眯着眼儿,咬牙冷笑道:“算是老末!活儿差得很,老娘只觉得痛,没有半分爽利!”
她偏要惹怒他,又话中带刺,嘲讽他道:“你以前的那些小娘子,顾及你的脸面,敬畏你的身份,又受那礼教拘束,自是不敢对你说实话……今日我偏要说些真话!论尺寸,不过中上;论技艺,更是下乘,横冲直撞,好似给人用刑……”
袁骠骑听得眉心一跳,怒火中烧,臂上青筋暴起,活了三十余年,从不曾受过女子如此评点,此时竟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地——若是继续强攻,那就坐实了她的讽刺和评点;若是柔情似水,那岂不是言听计从,反倒被她给驯化了?
男人面色阴沉,抬腕欲去掩她红唇,周桃萼却是眼明口快,合齿去咬。袁骠骑冷冷扯唇,迅疾如风,闪避开来,大掌复又掐上她的细颈,这回的力道倒是有所控制,既令她色青气促,却也不至于魂消魄丧。
一来一往之间,小半个时辰过后,这一场生死鏖战,总算是步入终局。
四下黑沉沉的,并无星光半点,唯有些许腌臜气息,于帐中不住蔓延开来。
周桃萼受过了刑,宛若枯鱼得水,兀自喘息休整之时,却见那阎魔般的男人,立于榻侧,眸光冰冷,薄唇微微勾起,缓缓出言道:“陶二,今夜我大发慈悲,放鸟入林,何如?”
放鸟入林?
周桃萼皱眉,疑惑不解,摸不准他又有何鬼蜮伎俩。
袁宗道却是低低笑了,俯身而下,凑近她那美艳的脸前,抬指摩挲,勾唇轻喃:“不好,该是放狐归山才对……何如?我将你放走,你欲去何处,便去往何处。你欲要带上你收留的小娘子,只管带上。你欲去澶州将军府,救你的葛根葛叶,我也绝不会派人阻拦。”
周桃萼闻言,心头微热,蓦地抬眸。
那冷而媚的眸子里,隐隐渗出点点光亮,于沉沉夜色中望去,仿若星碎珠迸、明霞潋滟,令人举目一望,便不由陷入了那无边的光晖里。
袁骠骑眯着眼儿,望着那眸中光华,不由生了痴、入了迷。
男人立于黑暗之中,细细凝看美人半晌,忽而勾唇一笑,眸中兴味十足,放柔声音道:“陶二娘子,袁某与你,有救命之恩,亦有云雨之情。今夜临别,袁某无以为报,不若赐你——珠钗、脂粉、华服、绣履、银锭……”
言及此处,他眼若鹰隼,凉凉笑道:“你若不收,我决不放你走。”
周桃萼心上一沉,隐隐猜得此人奸计——衣锦夜行,必招杀身之祸!
果不其然,袁骠骑此言落罢,便唤人急急赴往邻近的蒲州,令人取来明珠美玉、锦衣绣袄,奉于桃萼眼前。紧接着,男人倚坐榻上,含笑勾唇,又召来抱香,言语胁迫,令其褪去桃萼扮丑的妆饰,一一换上珠钗罗裙,使其恢复女子妆扮。
营帐之外,云霄月暗。那车焜达达按捺不下,暗中抬眼窥探,遥遥自那营帐缝隙一瞥,便见红烛影中,有一美人,袅袅盈盈,珠光绕鬓,狐裘旖旎,当真是媚丽欲绝,艳杀红尘。
这满头小辫的少年,倏忽不过一眼,便已神魂颠倒,怔然忘言。
帐中,袁骠骑亦是头一回,见她作此女子妆扮。饶是这男人风月久惯,看厌了舞燕歌莺,此时也不由定定然望着她,颇有几分怦然心动。
而那帐中美人,立于灯烛影中,虽翠围珠裹,却冷若霜雪。袁骠骑见她面色沉肃,不由勾唇笑了,轻飘飘地道:“二娘,我亲自送你出营,至于余下的路,须得你自己走了。”
他话锋一转,又淡淡笑道:“此一去,山遥路远,荆棘载途。二娘若是怕了,回头便是,后头有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