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他顷刻间清醒过来,一时竟忘了腹中疼痛,飘飘然好似梦至蓬莱仙境。
而那周桃萼,此时精神专注,把完了脉息,见其脉象并无大碍,便直接上手,掀起那人衣衫,察看起他下腹部的伤势来。
她屏息凝神,垂眸不言,但见那人块块分明的腹肌之上,血痂凝结,周遭红紫,由上及下盘踞着一条蜈蚣般狰狞的伤痕,犹然微微往外渗着血珠儿,煞是可怖,令人目不忍睹。
周桃萼细细观察着伤处,指尖轻轻点上男人腹部,半晌过后,抬头轻声道:“恢复得尚可。之后切记每日勤换药,多吃流食,少吃些难消化的。待会儿我再为你开几个方子,往后……其余军医,照着药方行事即可。”
她这边言语如常,面色从容,而那温小将军,却竟生出了几分赧然,薄唇微微抿着,苍白的俊脸上惹来几朵红晕。却原来这周桃萼,往日扮惯了男人,早已忘了男女大防,她方才顶着这张美艳的脸,抬手直接掀他衣衫、摸他腹部,着实令温小将军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斜倚榻上,掩袖轻咳,稍稍移开目线,随即温声问道:“多谢。却不知……娘子乃是何人?”
周桃萼一愣,恍然大悟,不由挑眉笑了,换作平日的粗声粗气,玩笑道:“我乃何人?我是陶二啊。”
那男人静静望着周桃萼的笑容,竟怔然忘言。
他从前见过那陶二几回,分明是个黢黑臃肿的汉子,怎么忽地换了脸面,变幻作了一个如此妩媚娇艳的美人?
这温小将军虽有疑虑,却终是付之一笑。他眉眼端正,抱拳行礼,温柔道:“无论你是男儿,抑或女子,这救命之恩,温某死生难忘,来日必当报答。”
似这般报恩之语,周桃萼两辈子加起来,听得近乎耳朵生茧,却也没见过几人真来报答。只要没来害她,她就已经谢天谢地、谢过不杀之恩了!
此时闻得温卿卿之言,周桃萼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淡淡一笑,道了声不必,这便唤来静候一旁的榆荚,令其奉来汤药,让这温小将军趁热服用。
榆荚眸光沉静,深深望了桃萼一眼,之后依言而行,手捧瓷碗,端了热烟缭绕的汤药过来。
待到侍奉那温小将军用药之时,这女子跪坐榻侧,眼睑低垂,依旧是用那散落而下的青丝,遮掩住左边面颊的瘢痕,依旧是从始至终,只用那尚还算得清秀的右脸朝向温卿卿。
周桃萼撩起眼儿,在旁端详着,不由暗自生疑道:这个榆荚,又是拿头发遮脸,又是只拿右脸朝向温卿卿,分明就是对自己这面上瘢痕颇为在意,可她却又死活不愿祛除疤痕,这可真是令人费解,也不知是犯哪门子的倔劲儿。
她摇了摇头,拾起青瓷小盏,抬头饮尽温热茶汤,忽觉身后白光乍现,却是有人掀帐入内。
那人的步子,急快而又有力,击在地上,铿然作响。周桃萼回眸一望,便见来者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白皙俊美之余,又不失凛凛英气,正是那位人呼“赤发鬼”的少年将军,二公子袁燧。
红日光华之中,二人两相对视。
周桃萼见他前来,勾唇露出笑容来,桃靥微开,明眸秾艳,当真是媚丽欲绝。
袁燧见此,不由怔怔然僵在原处,目光紧紧锁在面前之人身上,见其虽眉眼妩媚、肤白胜雪,与记忆中的陶二大不相同,但那唇角的弧度、眸中的光亮,皆与平日里的“陶二哥”一般无异。
陶二,竟当真如传言一般,是个娇媚女郎!
“燧儿?”
周桃萼见他整个人僵立着不动,兀自觉得好笑,连忙出言轻唤。
袁燧闻得美人呼唤,惊得心跳如擂鼓一般,俊脸一红,长臂一抖,竟是遽然放下帘子,复又退了两步,退至营帐之外,踩在融雪之中。哪知他这一退,却是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