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男人吗?
周桃萼气息不稳,只觉手脚发软,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然坐回了凳上。
袁骠骑望在眼底,只觉心中快意,不由勾唇一哂,轻轻说道:“陶二娘子,你虽为女流,却心怀报国之志,想来必不会与这谋逆不轨、草菅人命之辈同流合污。袁某大度,这裴旻之事,我只当未闻未见。从今往后,还望你谨守三从之义、四德之行,婉娩听从,动静有法。”
婉娩听从,动静有法。
这八个字,听得周桃萼嗤然冷笑,但却已懒得驳斥,只怏怏然坐于凳上,兀自垂眸思忖起来。
裴大之事,令她心烦意乱,神思恍然,便连那袁骠骑是何时离去,她都无知无觉。
直待天色渐暗,风雪骤来,帐内点上昏黄烛火,周桃萼被那光亮一晃,方才堪堪回过神来。她怔然抬首,便见营帐之内,温卿卿已然合眼歇下,帐中唯余榆荚,幽幽立于灯盏后方,那张一半丑陋一半清秀的面颊,被映得辉煌刺眼。
二女灯下对望,久久无言。
半晌过后,榆荚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救,是无计可救了。从此往后,娘子便忘了裴旻罢。左不过一个男人,也无须寻死觅活。忘了他,干干净净!”
周桃萼垂眸,淡淡道:“我不曾寻死觅活,不过是心中有愧罢了。”
抛却愧疚,亦有无尽悔恨,在心底抓挠不放。
她合上双眸,深深吐了口浊气,不复久待,提步起身,往帐外行去。
帐外,原还是雪霁初晴,天润日清,此时却又纷纷扬扬,飘坠起乱琼碎玉。周桃萼裹紧厚袄,眯着眼儿,踏雪而行,一路穿过枯树、荒草、军马,众兵卒见了,皆侧目而视,惊艳忘言。
众人或是窃窃私语,或是流言蜚语,或是污言秽语,皆载着冷风朔气,飘入了周桃萼的耳中。
她更还听得有人窃声说道:“这女娘,裆后头还带着血呢!真他娘的晦气!”
“难怪咱袁家军,接连吃了几回败仗!都是沾了她这秽物,受她连累,倒了血霉!”
更有甚者,不言不语,唯有眸中满是淫心荡漾,视线都粘在了她的身上,便连那金规铁律也全然抛诸脑后,只亦步亦趋,尾随在她的身后。
周桃萼见得如此情形,却不慌不忙,只勾唇冷笑——这正是她想要达成的。她倒要看看,自己如今恢复女儿身、露出这张美艳妖冶的脸之后,袁骠骑还要怎么将她留在军营之中!
天晦大雪,寒风萧索。主帐之中,袁骠骑议罢军政,屏退众臣,因其已有两日一夜不曾合眼,身子乏累,正欲斜倚软榻,眯眸小憩,却见那江栾身披青袍,似梅清竹瘦,兀自垂袖立于案下,竟不曾随其余谋臣将领退下。
袁骠骑见此,稍稍一滞,隐隐有些不耐,皱眉道:“知乔,有何要事?”
江栾薄唇紧抿,清冷眉眼间满是忧色,立时跪下道:“敢问将军,欲要如何处置陶二?真要纳这妖女为妾不成?”
袁骠骑蹙眉不言,半晌过后,淡淡回道:“此乃家事,无可置喙。”
言罢之后,他摆了摆手,这便合上双眼,不复多言。江栾见此,却是分外心急,明知将军欲要赶客,仍是长跪不起,焦声道:“将军差矣,此乃国事!”
他眉头紧皱,抱拳进谏道:“陶二虽貌美,然不知礼数、不守妇德,不贤、不忠、不贞、不顺!往日她女扮男装,治病救人,倒还有几分用处。然若将其放入后宅,必是纵虎归山,再无安宁。”
袁骠骑不耐道:“那就让她还待在军营里头,依旧给人把脉问诊。”
江栾跪于案下,立时急道:“万万不可!女子阴气过重,又身带秽物,必会招致不祥,军中早有非议。还望将军,以家事当国事,慎以行师!”
袁骠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