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项羽竟如此大方, 将匈奴单于的脑袋与原属匈奴的偌大一块疆域一道划了出去,就为充作聘礼,范增当场两眼一黑。
——陛下糊涂, 实在是糊涂啊!
他浑身发颤, 差点昏厥过去!
天晓得是哪位国色天香的胡女迷了陛下的心,叫多少年来未开窍、铁马冰河的猛士醉倒温柔乡里, 甫一动心, 就神魂颠倒至这一地步!
那可是皇帝御驾亲征, 还出动了将近百万楚军将兵,如此大动干戈才取下的匈奴军的势力!
范增心如刀绞,双股哆哆嗦嗦。
他欲要痛心疾首地死谏一番, 但一抬眼,却不禁犹豫了。
昔日项羽的叔父项梁待他有知遇之恩,而项梁兵败战死后, 他愧于未能及时劝谏住主公冲动行事, 遂投于项羽帐下, 继续侍奉项氏四处征伐,也好达成心中夙愿。
他虽嘴上不说, 但心里早有几分将这年纪轻轻却已悍勇无双,待他与一干士人皆是礼敬有加的君主,悄然视作了自家子侄般的存在。
他追随项羽多年,自能看出, 此刻的陛下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眸底却满溢着柔和与幸福。
唉!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范增心下一怮,顿生不忍。
他微微侧过头来, 默然看向每当陛下犯浑时, 总毫不含糊地挺身而出, 不惜数次武谏,为众所周知的忠骨铮铮的奉先。
奉先此刻对他虎视眈眈,维护陛下决策之意尽显,赫然不觉此有不妥之处。
唉,罢了!
范增长叹一声,深揖一礼。
他俯身行礼的那一刻,还因震撼而失了言语的群臣,亦明白了他默从皇令的决议。
他们不着痕迹地互看一眼,虽都稀里糊涂,却谁也不肯当那出头鸟,纷纷默然下拜,表示顺从之意。
尽管还不知那闻所未闻的皇后,究竟是何等天姿国色,方叫陛下如此猴急。
但陛下心意已定,最受倚重的一文一武亦已予以认同,他们何来反对的立场?
——纵然反对,亦是无用。
泱泱楚国,唯有陛下与这一文一武的二人,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群臣心知肚明的是,虽说在吕大将军屡屡武谏下,陛下的性情已非是昔日骄横刚愎,手段也不复残暴嗜血……
但陛下终归是那天下无双的悍勇猛士,也是朝中最说一不二的至尊——如今坐拥天下,铁了心要纳合心意的人为后,自是无人可以阻挡。
他们予以批评指责,也不过徒劳,只将惹得陛下生厌,叫自个儿倒霉罢了:以陛下曾经的骄横性子,保不准要叫他们当场留下印绶滚出去。
见群臣纷纷下拜,项羽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紧迫盯着范增的吕布,半天没等来下文,倒见这范老头儿脸色变幻万千,末了连连叹气,似识时务地认了。
他才将不知何时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暗舒口气。
高娶个婆娘,真忒的费劲儿!
这辈子可再整不起第二回了,着实消受不得啊。
吕布胡思乱想着,微一松懈,就叫项羽给当着众人的面攥住了手。
项羽气定神闲地宣布了散朝后,就带着心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往内殿去了。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顿时又引起万千猜测。
——那叫陛下心醉神迷,非卿不娶的奇女子,莫非是吕大将军的族人?
他们好奇归好奇,最多只需候个三日,一切即见分晓。
但对被陛下委以重任的叔孙通而言,可就是度日如年的煎熬了。
他不敢在将迎来大喜之事的陛下前哭丧着脸,但回到府中,他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