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没碰到过这种兴师问罪的架势。
上辈子, 她是要当婆婆,跟亲家商讨过儿子和人家女儿的婚事。
只不过在离婚率逐步上升,结婚率不停下降了20多年后, 正正经经的大姑娘小伙子肯踏踏实实的领证成亲,爹妈在心里念声阿弥陀佛都不为过,哪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
两家人坐下来讨论时,都是和和气气, 一方说一,另一方绝对不讲二。完全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只想着赶紧把婚事办了, 好尘埃落定, 省的横生枝节,哪有这种气势汹汹的。
陈老板左右看看, 当事人女方梁艳红撒手不理, 态度坚定的很, 谁的爹妈谁自己管。她自己就身子一转,直接扒拉账本子算账去了。
至于男方沙钢, 更是一个大写的绝。
看见爹妈, 他就问了一句:“洋柿子打卤面吃不吃?”, 然后他就揣着钱包要出去买面条跟西红柿还有鸡蛋。
因为他之前只准备了九个人的食材,现在加了两个大人,东西当然不够吃。
那肯定得添啊。
陈凤霞哪里能让他脚底抹油, 逃之夭夭, 就赶紧开口留住人:“你别跑了,面条不够就煮粥, 将就一顿就行。”
结果这人就木讷地“喔”了一声, 开始捞酸菜。白米粥得有小菜配, 不能光喝白粥。
他哗哗啦啦地捞酸菜,叮叮咚咚地切酸菜丁,又是热锅又是炒卤子又是下水煮面条,人在厨房忙成陀螺,声响不断。谁都甭想跟他说上话。
得,故事的男女主角就是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抵抗态度,完全没有站出来,把事情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的意思。
陈凤霞在看屋里的其他人。郑国强跟□□事都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时刻准备溜之大吉。李教练抱着小郑骁,只认认真真地听孩子描述他游玩的欢乐。
剩下两个小孩倒是挺积极。邹鹏恶狠狠地盯着厨房方向,然后又回头看沙家父母,身子绷得紧紧,时刻准备好了要战斗。
至于她大女儿郑明明则满脸好奇,眼睛就没从沙家老两口的身上挪开过。
真是该积极的人不积极,不该积极的人死积极。
陈凤霞赶紧先打发这俩孩子,已经够烦的了,他俩可千万别出来添乱。
“明明你不是要写游记吗?赶紧写,回头忘了就记不起来了。鹏鹏,你寒假作业写好没有?动作快点儿,假期可没几天了。国强,你还站着干什么?赶紧给大爹递烟啊。”
郑国强被他老婆的眼神威胁着,被迫掺和进人家的家务事,只能跟□□事一左一右,先把沙加老头架出去再说。
各个击破,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李教练也直接搀着邹鹏的手,抬脚往外走:“爷爷带你去看灯。”
小小的屋子,瞬间只剩下陈凤霞和沙家老娘沙大婶。
邹鹏本来不想离开,他想和登门的人说清楚。正好他们来了,来了就赶紧把他们儿子领走。
可惜郑明明非得拽着他胳膊,坚决把他扯到后面屋子里去了。
“放心啦,有我妈在呢。你在那儿能说上什么话?”
“那是我妈的事。”
郑明明不给他脸:“那又怎样?小孩在大人面前是说不上话的。”
邹鹏想起他妈找个对象也没跟他商量,顿时好悲伤。
可让他真置身事外,他又做不到,他只好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结果一听,差点没气死他。
那个男人的老娘居然还好意思说,天底下没这样的怪事,他们养了一遭儿子,居然成了别家的人,连过年都不回去。
陈凤霞苦口婆心地跟人讲道理:“也不是故意不回去。火车票哪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