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就铲除蔡丞相的党派,这是一切祸患的开端。”
天子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他看着陆小凤,轻轻说:“你经历过那段时期的。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一切灾难性的人祸组成了那十年。无数人连活下去这样简单的愿望都做不到。我得承认,他并不是个好皇帝。但我也必须承认,他其实是个好父亲。”
陆小凤蜷缩起手指。他当然经历过,他就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想从高墙之上跳下去。他不想趋炎附势,也不想饿死在路边。这样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太过可悲了。人生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天子笑道:“你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起这件事。保持耐性,继续听罢,你就知晓这一切了。”
“——有天,父皇带着我微服私行。他想带我去见见紫禁城之外的世界。”
“我们把随行的侍卫甩掉,却迷失方向,走进了深巷之中。”天子的声音渐渐轻起来,他呼出一口气:“那可真是个很深很深的巷子。”
有人在哭。
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失去了一切一样。
少年天子不明白。他松开拉着父皇的手,情不自禁地靠近了那位哭得极为凄惨的人。天子拍了拍他的肩,有些笨拙地问:“为什么要哭?”
那个人没有理天子。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地上都积蓄了一片低低的水坑。天子感到有些困惑,又觉得有些可怕。他蹲下来,捧起始终在哭泣的人的脸。
那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少年。
少年长得非常好看。浓墨般的眉下是圆润的眸子,眼睫上还滴着一颗要落不落的眼泪。调皮的珠子掉进唇齿中,酝酿出一片水润的殷红色。
当时的天子想:果然,美人哭起来都是好看的。
可他实在是哭得太惨了些。大大的杏眼里一直滚落着泪珠,那些温热的泪珠顺着天子的手滴在地上。天子有些慌,他胡乱地用袖子抹去那些泪水:“别哭了。别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哭成这个样子?”
少年的眼角渗出血来。
他笑了出来。
他的喉咙因为长久的哭泣而变得干涩,本来清澈的音色染上喑哑。少年说:“我必然……是走上了末路。”
皇帝也蹲下来,他有些怜爱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这世间哪有末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你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少年听见他这话,却放声大笑。
天子站在一旁,他怔怔地望着这少年,竟觉得对方笑得比哭得还要难听一些。
“这世间——哪里又有路呢?”两行血泪从少年的侧脸滑过,他道:“连太阳都望不见的世界,哪里能找到路来?”
他们两明明讲的事物根本不同,但听见这句话,皇帝的手却一颤。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犹如自己不是九五至尊,而是一个普通人一般蹲了许久。听着这孩子泣不成声地哭泣,皇帝望着灰白的天空,耐心地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很多时候,醒悟只是需要一句话的点拨。
那孩子仍然在哭。
皇帝将面前的孩子扶了起来,他郑重地道:“你若是没有地方待,便让我收留你罢。”
诸葛正我欣慰地发现,软弱而不作为的皇帝突然如梦初醒,皇帝想要努力去挽回这个腐朽的朝野。
诸葛正我:“我听闻了那个孩子的事。你可有想过,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皇帝:“他有名字。我赐予了他国姓。从今起,他便是朱严胜。”
“也好。只是……朱严胜不能再在你这里待下去了。逆党的人只是猝不及防迎了一棒,所以才会死伤如此惨重。再等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