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观客见此, 惊愕地道:“书生,你这白兔委实通人性。”
“仅是一寻常的白兔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素和熙一手抱着裴玉质, 一手拿着碗盘, 越过人群,将碗盘还予了粥铺。
裴玉质觉察到素和熙的动静,掀开眼帘, 望向素和熙。
“睡吧。”素和熙抚摸着裴玉质的皮毛, 又回到了摊子前。
出于对白兔的好奇,还有些观客未散, 其中有人看中了素和熙所画的一幅墨梅, 素和熙便将其以五百文的价格卖了。
于有些名声的画师而言,五百文一幅画未免太廉价了,但于他而言, 五百文已足够他温饱一两月了, 实乃意外之喜。
裴玉质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方才转醒,他见自己仍然窝于素和熙怀中,欢喜得轻轻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他尚是修仙人之时,并无用这一行为表达欢喜的习惯, 应该是由于他目前乃是白兔的缘故。
他又用毛后腿挠了挠自己的毛脖颈, 便拉扯着素和熙的衣襟, 要摸摸毛毛。
素和熙正在看《资治通鉴》,感知到自己的衣襟被拉扯了一下, 低首一望, 心领神会, 遂放下《资治通鉴》, 以指尖为裴玉质梳理毛毛。
这一日, 素和熙统共代写了三封书信,卖了一幅画,收获颇丰。
收摊后,他买了半斤五花肉,一尾鲫鱼,一块豆腐,以及五朵香菇,才回了家去。
裴玉质苦于不能出声,阻止不了素和熙大手大脚地花钱,一回到家,便正色道:“子熙该当节俭些。”
素和熙含笑道:“多亏了你,我今日得了五百二十文,自当做些好菜报答你。”
裴玉质兴奋地道:“当真?子熙卖掉字画了么?”
素和熙颔首道:“卖掉了一幅墨梅。”
裴玉质后悔道:“我太贪睡了,未能瞧见子熙卖掉墨梅的英姿。”
素和熙失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英姿可言?”
“子熙莫要妄自菲薄。”裴玉质从素和熙左肩上一跃而下,双足一落地,已成了一白衣少年。
而后,他双目灼灼地仰望着素和熙道:“纵然明珠蒙尘,亦会有人慧眼识珠。”
自己算是蒙尘的明珠么?仅仅卖掉了一幅墨梅,便算得上被人慧眼识珠了么?
这裴玉质是为了鼓励自己才出此言的吧?
素和熙并不赞同,亦未反驳。
裴玉质从素和熙的神态中猜到了素和熙所想,佯作不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催促道:“子熙,快些做菜吧,我饿了。”
素和熙颔了颔首,利落地做了东坡肉、香菇青菜以及鲫鱼豆腐汤。
东坡肉浓油赤酱,上头躺着些葱丝,煞是诱人。
裴玉质执起竹箸,竹箸尖轻易地没入了东坡肉,可见其软烂,一尝,更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香菇青菜的摆盘极是讲究,青菜齐整地围了一圈,而香菇则卧于中央,其上又浇了锅中余下的汁水,色泽光亮。
最后的鲫鱼豆腐汤,由于鲫鱼被两面煎过,煮出来的汤呈奶白色,鲫鱼的鲜味已浸透了汤汁与豆腐。
裴玉质吃得一脸满足,心道:待回到原来的世界,倘若子熙日日下厨,我定然无法再辟谷。
素和熙想将两菜一汤让予裴玉质,自己不怎么吃。
好一会儿,裴玉质才发现素和熙的意图,当即放下了竹箸,气呼呼地道:“子熙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吧。”素和熙夹了一块鲫鱼肉送入了口中。
裴玉质一面用着吃食,一面观察着素和熙,以防素和熙作弊。
用罢晚膳后,裴玉质摩拳擦掌地道:“由我来收拾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