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白马,正孤零零地甩着尾。
这畜牲一天一夜没人照看,又苦于被困在方寸之处,几乎把身下一圈够得着的草全啃秃了,露出颜色分明的地皮来。
“这是大哥的马?”
观亭月走上前拍了拍马脖子,后者则哀怨地拿脑袋拱了拱她腰间的水袋。
“养得如此健硕,鞍蹬也是用的上等皮革,应该八九不离十。”他说,“待会儿让余家大小姐再认一认。”
从竹林出来的蹄印就此中断。
周遭荒凉冷清,鲜有人至,并没发现观长河的行踪,亦不见有打斗过的痕迹。
他把马留在了这里,人呢?
难道凭空消失了吗?
观亭月和燕山在附近搜寻了一圈,只看到远远的有间破旧屋舍,除此之外毫无异样。
落了有两里距离的余家车马终于追了上来,余青薇下车打量那匹青骓,随行的一名仆役约莫是对郊外熟悉,解释道:“那木屋从前是个小酒肆,也供旅客歇脚的,不过生意总是萧条,如今已许久没人住了。”
她点头,“去瞧瞧吧。”
小院落门庭干净,未见立酒旗,不过屋后确摆有数十只大缸与木桶,桶中空空如许,观亭月掀开塞子,内中还爬出一两只种类不详的怪虫。
她探头嗅了嗅,隐约闻到一缕极淡的酒香。
“好拙劣的米酒。”燕山站在一口敞开的酒坛前,曲指敲了敲坛身,“我算是知道这破酒店为何无人光顾了。”
仆役附和着笑笑,跟着他俩在破屋中转悠,“酒水不好喝,地方也挑得偏僻。整日下来都不见得有三两行人呢,哪里做得下去?
“还是我们大东家会做营生,什么货卖往什么地儿,什么铺子做什么买卖,他心里门儿清,多少年了从未失算。”
观亭月一边听,一边以指腹拂过桌角。
这破烂桌椅四处都是张牙舞爪飞翘的木屑,摸着就硌手,她一掠到底,末了,低头看了一眼指尖,不动声色地捏着两指摩挲片刻。
“亭月。”余青薇提裙进门,“我问过小厮,马是他临走前骑的那匹,鞍上有余氏商行的标记……你们寻得什么线索了吗?”
她沉默地摆首。
“大嫂,报官吧。我们毕竟人手有限,不如官府可以城里城外搜查。”
余青薇咬住嘴唇:“报官……”
但凡牵扯上朝廷,事情势必闹大。
一旁的随从安慰道:“夫人宽心,指不定没那么糟呢?或许老爷已经回来了,正派人给咱们送信呢。”
余青薇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神,“好,我们先回府……若还是没有长河的下落。”她顿了下,“就立即报官。”
*
观长河当然没回家,他是个懂分寸之人,不会平白无故不知去向这么久。
此刻的余府里里外外炸开了锅,蜀中首富走失,消息是绝不能外露的,否则不只是在嘉定、川蜀,他州别府的大小商铺亦会遭受重创。
幸而他们与白上青还算有些交情,后者得知原委,立即点了几队人马秘密搜查,对外只说是某个要紧的管账先生不见了。
“纸里包不住火,不晓得能拖几时……你们也要小心,别轻易走了风声。”他眼皮一耷拉,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余老板平日可和什么人有过过节么?”
“那就太难讲了。”余青薇摇头,“生意场上错综复杂,多少总会得罪些人,真要计较起来,得利的,失利的,眼红的,谁又说得清呢。”
“这倒是。”白上青轻叹一声,“树大必然招风……余家营生做得如此红火,从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吗?”
余青薇:“长河一向谨慎,说来接手商行后,这还是头一次出意外